豫帝点点头,由着德妃将自己带到三清像前,烧香祈愿。
德妃手中掐印,拿起自己的拂尘扫了几下,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天地勅令,诸邪避退。”
半晌后,德妃缓缓睁开双目,望着豫帝沉吟半刻才道:“臣妾并未在陛下身上感觉到邪煞的痕迹,想必惠妃姐姐不是特地来吓唬您的。”
“为何?”豫帝不解。
“陛下有真龙护佑,又有瑞莲祥兆加身,以道法来说,鬼怪是断不愿意接近您半步的,那两句话,或许是......”德妃若有所思地顿了顿。
“是什么?”
德妃顺势跪在豫帝身前,严肃地抬起头,眼神紧盯着他:“逝者有何心愿未了,或有何冤情未平,令她无法转世投胎,只怕是迫不得已才在您梦中现身,以盼您能为她主持公道。”
豫帝忽然想起那日冷宫之中的事,面色冷了几分。
“她能有什么冤情?朕知道你从前与她的交情,不过她被害一事早已查明,你多心了。”
德妃的心往下沉了沉,她本就没抱什么期望能从豫帝口中听到实话,可听他满不在乎地说出来,她还是替惠妃觉得可悲。
罢了,若是容易,估计凭着封斩夜自己也能翻案,哪还需要她来?
“也是。”她不动声色地冲豫帝温柔地笑笑,“那陛下明日别忘了让御医开两副安神汤,现下咱们早些歇息吧。”
“好。”豫帝点头起身。
德妃目送着豫帝进入寝殿,却并没有急着跟进去,而是转头看向容絮。
容絮适时地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娘娘放心,御医院那边世家的人有许多,‘安神汤’已经安排妥当了。”
德妃看着殿外黑压压的天,微微颔首:“嗯,让他们手脚都干净些,我倒想看看,日日梦魇,夜不能寐,流言四起,咱们陛下还能不能撑得住不查。”
隔日,容絮就将打听到的,豫帝昨夜再次梦魇的消息递给了德妃。
德妃握着手中的拂尘,满面淡然,直接对外称了病,非必要闭门不出。
三五日后,圣上连日梦魇的消息便传到各宫里。
一些好事的妃嫔趁着早起向皇后请安时议论起此事。
“陛下昨夜宿在我这里时,又犯梦魇了,突然惊醒叫起惠妃的名字,把我也给吓个半死!”
“谁说不是呢?前天我伺候陛下午睡时也是如此。”
“你们说,这宫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那惠妃不会真的化作冤魂,索命来了吧?”
“放肆!都说什么呢?”
几人并没注意,方才嚼舌根时,邹皇后已然站在她们身后多时了。
邹皇后打扮得依旧雍容华贵,颇有正宫娘娘的威仪,她轻蹙着秀眉,不悦地盯着几个人:“陛下的事,岂能容你们置喙?都小心些,管好自己的嘴。”
“是……”
“是……”
几人心有余悸地闭了嘴。
邹皇后这头刚训斥完几个嫔妃,转而便看向一旁的德妃。
德妃扮出一副病仄仄的样子,主动上前行礼:“皇后娘娘妆安。”
“本宫听说,陛下的梦魇是从你这里开始的,德妃,你作为修道之人,没有半点预料,也并未提供什么办法,你在云升观,都学了些什么?”
邹皇后凝视着德妃,半认真半说笑地问。
德妃也不恼,反而更加恭顺:“皇后娘娘批评的是,臣妾的确才疏学浅,且近日一直病着,没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失职。”
邹皇后好似一巴掌打到了棉花上,心里总觉得不对劲,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拿出中宫皇后的姿态来告诫。
“那就多加钻研吧,可千万不要琢磨什么旁门左道了去。”
德妃心头冷笑,若论栽赃,邹皇后还真是一把好手,真实情况如何一概不论,只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她与豫帝梦魇的原因扯在一起。
不过,她高芩烟也并非是能逆来顺受,让她们随便泼脏水的人。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只不过,此事与已故的惠妃关联颇深,臣妾也不好劝说陛下。”
提及“惠妃”这个名字,很明显邹皇后的眼神闪了一闪,不过只是转瞬之间,就恢复了正常。
“惠妃又如何?便是真有凶魂,你来做场法事不就好了吗?”
德妃却摇摇头:“皇后娘娘,做法事也该有个由头,可惠妃的由头是什么,臣妾的确不清楚。”
提起这件事,正常人或许都是好事的心态,这点很明显能在其余嫔妃的脸上看出来。
唯有一人神态会有异常,那便是杀人凶手。
其实德妃方才提及惠妃,并不是为了警醒皇后,当然,神态真正异常的,也并不是她。
“或许……曹淑仪,你有什么头绪吗?”
突然被德妃点到名,立在角落中的曹淑仪明显身子震了震,眼神霎时慌了一瞬。
“我能有什么头绪?德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主子,冷静些。”曹淑仪身后的弦止赶忙提醒,这才将她的情绪安抚住。
德妃不动声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