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母,惠妃虽笑着,听他说话时眼里却始终带着驱不散的心疼,封斩夜垂下眸子,鼻子又发起酸来。
“只怕他们从未想过让我活着。”
封斩夜将自己在别院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给惠妃听,一字一句,像是一根根尖针扎进惠妃心里,她难以想象自己十三岁的孩子在这数个月中到底遭遇了什么,忍不住掉下眼泪。
“对不起,都是母妃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
封斩夜喉中哽咽,为惠妃拭去泪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别这么说母妃,您看,我现在不还是好端端地坐在您面前吗?”
惠妃却摇摇头,将他揽进怀中说:“都怪我着了他人的算,让我的夜儿受了这么多苦,想起你独自一人被丢在那里,我实在心痛。”
“母妃,我们都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些想加害我们的人,不是吗?”封斩夜终也忍不住又落了泪。
惠妃点点头:“是了,我不该自怨自艾,为了我的夜儿,我也该挣扎向前。”
“母妃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还你清白,让你堂堂正正地走出冷宫。”
封斩夜并不只是为了宽慰母亲,他的的确确是这样打算的,或许前路艰难,或许需要很久,可他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母子二人又笑起来,封斩夜也想起一旁放着的点心食盒,捧过来摆在桌上。
“母妃快尝尝,这些都是柳嬷嬷特意为您准备的,还有孩儿一早托人去买的茯苓饼,最是好吃。”
惠妃笑着应了一声,叫着宫女兰仪一同帮忙打开。
各式精致的点心带着喜庆的色彩,衬得一旁的茯苓饼分外素净,虽然柳嬷嬷做的点心都带着诱人的香气,惠妃却伸手拿起包了纸皮的茯苓饼小心翼翼地打开。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听你刚才说,你有危险的时候都是门外那位侍卫舍命相救,你不妨将他叫进来,我好当面感谢他。”
惠妃小口咬了一口饼皮,心里满是暖意,这是京都的小吃,是夜儿特意买给她的,她吃得分外开心。
“好。”封斩夜点点头,而后起身便向屋外走去。
他正走着,身后的惠妃似乎是被什么呛到了,突然轻咳了一声,一旁的宫女兰仪失声惊叫起来。
“娘娘!”
封斩夜回头,却正看见惠妃的口中喷出一股黑血,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下去,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沾血的茯苓饼。
“母妃!”封斩夜惊叫出声,拔腿就跑回来。
“母妃你怎么了母妃!”
“娘娘!娘娘!”
整个屋中乱作一团,此时的惠妃根本没办法说话,她无助地从凳子上瘫软下去,大量的黑血自她的口鼻中不断涌出,看起来惊悚骇人。
顾青芝听到屋中的骚动,立刻进去查看,刚进到屋中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
看看一旁掉在桌上的茯苓饼,再看躺在地面上惠妃,很显然是中了剧毒,她心头一紧,赶紧拉起一旁的兰仪。
“快去请御医。”
兰仪虽吓得够呛,却也半刻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口中大叫着“传御医!快传御医!”
“阿芝,阿芝,我母妃她这是怎么了?”封斩夜死死拉住顾青芝的衣摆,双眼通红地问她。
顾青芝并未回答,伸手去摸惠妃的脖颈,只感觉她的脉搏愈剧烈地跳动着,身体也不停抽搐。
她转而去看桌上的茯苓饼,在饼皮上发现了还未融化的白色粉末,她霎时间想起入宫搜查之时那位侍卫对着食盒翻了又翻。
可她的视线从始至终不曾离开食盒半刻,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娘娘中毒了,是这茯苓饼上面被人下了毒。”顾青芝没法隐瞒封斩夜,只得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他。
“怎么......这怎么可能呢?”封斩夜喃喃着,看了一眼茯苓饼,又回过头来看惠妃的情况。
“夜儿......夜儿......”惠妃的血吐了一地,也溅了封斩夜满身,她的眼眶瞬间凹陷下去,胸腹间的起伏越来越微弱,只能凭本能叫着封斩夜的名字。
“母妃,您再坚持一下,兰仪姑姑去请御医了。”封斩夜早已泪流满面,此时此刻他浑身发寒,却也束手无策,只得死死攥着惠妃的手。
顾青芝的心“砰砰”跳着,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她想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会来此刁难,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有人在点心中下毒,任凭她再有所戒备,也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
为防再度生变她必须守在封斩夜身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宫女尽快将御医带回来。
原来这宫中,竟是这样吃人的。
可上一世惠妃不是在封斩夜成年后才出事的吗?为何现在提前了如此之多?
顾青芝从前觉得,作为一个刺客,她早已习惯直面各种死亡的场景,可当惠妃真的在她面前一点点失去呼吸,却依旧没等到兰仪回来时,她才觉得此刻原来是如此煎熬。
其实她心中大抵已经料到了,她只怕是带不来御医的。
她沉默地看着封斩夜从焦急到悔恨到慢慢变得悄无声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惠妃终是没等到兰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