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手中那粗糙的螺旋球体抛了过去。
夫人随手压缩的法力,在脱离她的掌心之后,迎风便涨,不多时便膨胀到了一人大小。
夫人对张白圭的感情,终究还是抵不过脑中那想要超脱的执念。
张白圭看着眼前缓慢移动的法力球,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逃离的机会。
于是,在夫人的攻击即将抵达的那一刹那,他再次向她传音道:“夫人,你要明白,人心深似海、难测如深渊,不仅是别人,自己的内心也是如此。”
“还有,永别了。”
眼看他站在原地被自己的攻击所淹没,没有做任何防御。
同时,耳边回响着他最后传来的规劝。
夫人犹如雕塑般的站在原地,感受着内心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她想冲过去将张白圭救回来,但是想起他那虚无空洞的内心,却又好像被人钉在了地上一样,硬是迈不开腿,只能呆愣愣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张白圭在自己的攻击下化为灰尘。
最终,随风飘散。
“夫人。”
直到芸娘带着道院中的众人飞过来之后,才将她从悲痛之中拉回来。
夫人扫视了一眼,发现众人也是眼角含泪, 伤心的凝视着张白圭刚才站立的位置。
看着她们,夫人心中涌出一阵烦躁,虽说是自己安排的,但是她们终究是张白圭的情人,并且很多人都为他孕有子嗣。
想要将她们全部灭杀,但又舍不得让她们随梦境消散,毕竟她们见证了自己和夫君曾经的生活。
纠结了良久,挥手将她们具现,收拢到了自己的道果洞天之中。
就像张白圭说的,她们这些人是不是梦境生灵,皆在她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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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予安面露疑惑,品味着张白圭最后传来的解脱之感。
“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都被人杀死了,居然还会感到解脱?这就是将内心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后果吗?就像五师姐说过的那句话:“如何创造一个英雄?给他一个糟糕至极的人生,再给他一点点的爱。那怎么创造一个恶魔呢?只需要夺走他仅有的那一点点爱就可以了。 ”
卢予安现在对于五师姐所说的这番话,有了更深的领悟。
“归根究底,还是心性不过关,心性坚韧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都是修行中人了,居然还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修行本就是唯心、唯我的事情,就像曾经天竺那一位佛陀成道时所说的话,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无论何种体系,修行,最重要的就是修心。”
“修心都做不好,还谈什么修行?”
“人生来就是为己的。所谓的为人,也只不过是想要获得外界的赞扬,或是想要寻求内心的满足。为人或为己,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为己。”
卢予安并没有发现,他现在侃侃而谈的样子,和前些日子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以前的卢予安言语间无比的天真,甚至可以说是幼稚。
而他现在说起话来,已经有了几分条理。和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一切的转变,好像是从他前几天在被褥下翻出纸条之后开始的。
而卢予安到现在为止,仍未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清风观里无处不在的波动,时时刻刻的都在磨灭着他的智慧。
除了卢予安独处的时候,纸条带来的光晕能够提升卢予安的智慧外,其他时间,光晕甚至会反过来抑制着卢予安的智慧。
这都是为了避免他的师姐们发现端倪,以免影响到她们那摇摆不定的心态。
众女现在无非就是觉得卢予安插翅难逃,已是她们囊中之物,没有了逃跑的机会。
只等她们之间的内斗结束,便可决定卢予安的归属。
只不过,大师姐可能发现了什么,但她对卢予安的现状,选择了放任自流,并没有出手干预。
甚至于,她还出手干预了别人的感知,让她们忽视了对卢予安的观察。
“真是愚不可及,就像大师姐所说,人无心,不可活。做任何事都需要先明确自己的本心。”
“吾日三省吾身,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失去自己的本心,若是连自己的本心都丢失了,岂不是成为了他人的提线木偶。”
说到这里,卢予安本来侃侃而谈的表情一滞,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哎,话说,我的本心究竟是什么来着?”
就在他打算深思的时候,那看完每一张纸条之后,便会附着在他身上的光晕,闪烁了起来,将他脑海中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
“哎!想这些干什么?我的梦想不就是长小,然后献给神明吗!睡觉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卢予安放弃了对本心的深思。
放下手中的纸条,钻到被窝里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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