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开始,最低气温跌到了零度。
颂寻不愿意起床,赖在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个蛹和江舜川发消息。
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发现江舜川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直接点来说,很好忽悠。
颂寻刚要回江舜川每日一问的你在干什么,准备说自己在做饭,王芝丹的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小清,明天可以回家一趟吗?
颂寻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快半分钟,还是回绝了。
不可否认,他不太能融洽好亲人间的相处方式,心底是抗拒的。
——上次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你叔叔也一直念叨着你,妈妈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颂寻从床上起来,拉开密不透风的窗帘,被外头的光亮晃了下眼睛。
沉思了片刻,他低头回消息。
——不用麻烦了,事情解决了就行。
颂寻总是习惯性答应别人,但内心是拒绝的,这次他选择了顺应自己的想法。
他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王芝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清,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妈妈真的很想你。”
“我知道你记恨妈妈当年丢下你,我当时没办法,你弟弟又刚出生,起个身就要哭要闹,我实在走不开……”
“你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就不能回来看看妈妈吗?”
王芝丹是个有着江南水韵,一看便柔柔弱弱的女人,性格同样如此,当年丈夫因为意外去世后,她独自一人带着孟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千难万难的事了。
后来嫁给张建文后,彻底将重心放在新任丈夫身上,同意了将儿子送到全寄宿的封闭学校,这是导致两人隔阂的开端。
王芝丹说着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颂寻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同意了。
张建文家同在临市,住在一个有些上了年份的老小区里。
小区外有卖水果的店铺,颂寻挑了些草莓和冬枣。
张建文家在最里面一栋,六楼602。
颂寻敲响房门,等了片刻,房门被人打开。
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个子已经窜到了颂寻胸口位置。
门口的男孩盯着颂寻,眼里透着好奇和探寻。
张冬望对于自己有个哥哥这事一直存疑,毕竟从他有记忆起,就从没见过自己所谓的哥哥出现在家里。
颂寻用了一个较为正式的见面招呼:“你好。”
张冬望瞅了他一眼,扭头朝里面喊:“妈,小清来了!”
厨房里急匆匆走出一个女人,湿淋淋的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先是对着张冬望教训了顿:“乱叫什么,你应该喊他哥哥。”
而后有些拘谨地看向颂寻:“赶紧进来,饭马上好了。”
颂寻朝着她点点头,看了玄关的位置一眼:“需要换鞋吗?”
“不用,我们都是穿鞋踩的,进来坐。”王芝丹退开两步让他进来。
颂寻将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好。
不仅仅是王芝丹拘谨,他同样有些不知所措。
王芝丹看了眼茶几上的水果:“你人来就行,怎么还带东西过来,都自己家里。”
颂寻:“路上看见,就顺带买了点。”
其实双方都知道,王芝丹的话也只是客套话,自己家这个形容里从不包含孟清在里面。
但没有人会去刻意揭开它。
王芝丹到冰箱里拿了车厘子出来,洗好放在颂寻面前:“你先吃着,我去做饭。”
“谢谢。”
客厅只剩下了两个人,张冬望一屁股坐在颂寻身边,直接将装着车厘子的盘子捧在自己手里。
“这是我奶给我买的。”
颂寻看了他一眼,没太多反应。
这个季节的车厘子价格称得上昂贵,可见李桂枝是真宝贝自己孙子。
王冬望一口一个往嘴里塞着车厘子,那架势有些护食的厉害,他盯着颂寻表情平淡的脸,突然手上一个转弯。
唇边突然塞过来一颗红艳艳的车厘子,颂寻本能避开,后仰看向张冬望。
见他避开,张冬望有些不开心:“你吃不吃?我就分你一颗。”
颂寻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些距离:“你吃就行,不用给我。”
他不了解张冬望的性子,也就不知道张冬望的拧巴,别人越是拒绝他就越是要出头。
颂寻看着他眼珠子转了一圈,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被张冬望一个虎扑,一百来斤的重量,牛犊子般撞了过来。
张冬望砸到颂寻身上,跟个泼猴一样言行霸道:“不行,你也要吃。”
颂寻被压着苦不堪言,暗叹小孩的性格果然喜怒无常,妥协道:“可以,你先下去。”
张冬望露出胜利的笑,摇头晃脑地坐回自己位置,豪爽地将整盘车厘子都推到了颂寻面前,直到看见他吃下才善罢甘休。
“我奶说你没出息,让我长大不要学你。”
张冬望突然道,他视线一直放在颂寻脸上,却发现对方表情依旧平静淡然,不由道:“喂,你不生气吗?”
可能颂寻咸鱼惯了,这话听着还真没太大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