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转身,面无悲喜地望着祂。
比起张恪,顾流的金身散发着一股股玄奥的气息,以此表明两人已不是同一个境界。
望着那明显有了质的变化的顾流,张恪最终还是没将堵在自己喉咙里的话说出。
原本自己还想提醒一下他,晋升地上阴神如此大的动静,大黎不可能不察觉,最好还是先韬光养晦……
可又转念一想,这等事自己都能想到,选择晋升的顾流,又怎会不知?
既然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流,并未对此有任何动作,那便说明他现在根本不怕大黎,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沉默良久,张恪最终只是缓缓道出二字:
“恭喜……”
顾流揖礼道谢。
随即浅笑开口:
“张大人,可是觉得我行事太过张扬,恐遭大黎打击?”
张恪不置可否,没有回应。
却也算是间接承认了顾流的说法。
见状,顾流突然笑了起来:
“哈。”
“张大人未曾到过【地上阴神】境界,自然不知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如今的我,早已不必像往日那般畏畏缩缩!”
张恪还是没有说话,望着顾流。
也许他说的对,自己未曾到过那个境界,看待问题的视角自然也不会与顾流相同。
祂只觉得,顾流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可仔细一想有觉得他还是他。
先前的他,虽然与自己一同在这处荒地蛰伏数百年,行事也主打一个稳健,可他骨子里,终究还是不甘平凡。
如今的他,分明恣意多了!
“哈!”顾流已经数百年未曾如此畅快地大笑过了。
他的背后隐隐浮现出一尊远比金身法相还要威严肃穆的虚影,那是他尚未灌注神道的神胎。
只是提及这个境界之时,无心间释放而出,却是让张恪骤然心悸,如临大敌。
这股位格上的威压,这数百年,祂也只在每次大黎新皇登基,持大黎传国玉玺,乘金色龙辇游巡天下时感受到过。
祂心中无比惊叹!
这便是地上阴神之境吗?
自己在他面前,仿佛在直面阴府!
顾流畅快大笑:
“就算真的被大黎知晓又如何?”
“长生境修士又奈我何!”
“如今的我,已经脱胎换骨,此封地荒废数百年,哪怕彻底舍弃也不会对我的实力有多大影响。”
顾流说着,一尊金身法相骤然涨大,顶天立地。
又是一股神力波动,笼罩方圆百里。
感受到这股无上气息的精怪们,再次恭敬向着金身法相祭拜,仿佛此时此刻的他便是此地的万灵之主!
顾流望着张恪的双眸,一字一句道:
“我自今日起,天地逍遥。”
他的掌心之中,有一黑一白两道混沌之气在相互交融。
“阴阳于我掌中轮转,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
顾流轻轻掐了一个法诀,只见瞬息之间,张恪面前的景象便开始颠倒倒转。
一眨眼,自己和顾流就已经出现在了荒地的万丈高空之上。
这个高度,连鸟兽也不会有,城池、高山、江河,组成一副绚丽的山河画卷,却只是像一座渺小的沙盘,被两人尽收眼底。
祂大惊:
“你要做什么!?”
顾流笑呵呵道:
“张大人,你我好歹相识一场。”
“今日,也便邀请你陪我疯上一把!”
张恪目瞪口呆,意识到顾流要做什么的祂,竟直接失了声:
“我已受你恩惠,重塑了金身……”
还未等他说完,他的身形便已经被顾流的神力托着,在偌大的江南东道高速飞行着。
“靠!你这个疯子!”
张恪虽然嘴上骂着,可这种巡游天地的感觉,真的很爽。
要知道,祂和顾流,已经在谷雨城外的那座荒地上憋屈地藏匿了数百年!得亏两人是阴神寿数悠长,若换成常人,恐怕早就已经陷入癫狂。
两人的精神也早就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而如今晋升成功的顾流,选择发泄,以大焱城隍的身份,肆无忌惮的在大黎的版图上巡游。
当然顾流也并非完全没有考虑大黎一方,正是因为他真切地了解江南东道的状况,才会在这个节骨眼出巡,毕竟现在的江南东道,明面上根本没有能与自己抗衡的力量了。
张恪知晓自己无法脱离顾流的掌控后,渐渐的祂也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的金身被顾流的神力所裹挟,被带着上天入地。
这才是真正的天地逍遥游。
······
当然,张恪的担忧并没有错。
顾流如此高调的行为,不可能不被大黎察觉。
两人巡游天地之时,几乎所有的本地城隍神,都在这一刻苏醒了过来,齐刷刷地望向遥远的天穹。
那无上的威压告诉祂们,有一位踏入地上阴神境界的存在,正在巡游天下!
弱小的县城隍们只是简单地望了一眼,便钻回了各自的金身神像中彻底沉寂,更强一些的州城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