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心理准备,毕竟有些地方确实嫌寡妇晦气,也有怕寡妇勾引男人的。
总之理由五花八门。
“老板,你弄错了吧?我说的是她是个寡妇,不是我,凭什么是我走?!”
沈赢瞥了她一眼,“我们厂里没有寡妇不能去的规定,只有搬弄是非、无端辱骂他人、造谣生事的人我们厂不收。”
雷大丫被沈赢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感觉面部火烧火燎的。
这不就是在说她吗!
凭什么每回都有人帮郭珍玉,她运气咋就这么好!
雷大丫忍不了,“你确定要收她?她是个寡妇,是灾星,克死了她老公,你就不怕你的厂被她拖累?”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若死了丈夫也能被人辱骂,那你爷奶、父母死了也是被你克死的?”
沈赢的话得到众人一顿哄笑和支持。
“我不指望你身为女人理解其他女人的难处,只要求你有对人的基本尊重,既然你连这也做不到,请离开吧,我们厂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你!走就走,你当老娘真稀罕待你的厂,我就等着你们厂倒闭!哼!”
雷大丫气得骂骂咧咧离开。
沈赢没管她,对留下来的人继续道:“如果还有人不愿和寡妇共事的也请离开,她——”
沈赢指向郭珍玉,“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女人,是寡妇也好,是有老公的也罢,这些都跟她干活没关系,如果哪一天你们告诉我你有老公就能多干一小时的活,那我倒要考虑招这样的人。”
“否则,就别再让我听到你们以寡妇取笑他人,当然前提是你们留下来的话。”
满堂寂静。
沈赢满意地点头,“既然没人要走,那我就当你们已经知道了,跟金玉姐去登记吧。”
郭珍玉站在人群中,眼睛湿润地望着沈赢单薄却充满力量的身影。
能碰上这个老板,她走大运了。
一番交代完毕,沈赢让她们都回去收拾东西,并且跟家人告别,过两日再来到县里统一坐车回去。
“市里有宿舍,但只可供一人住,若你们有家人要带上的,也可以自己在外租个房子。”
郭珍玉有老有小,打定主意要租房子,于是一回到家里,她就把碰上好老板的消息告诉了她妈。
“好,好,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报答你们老板。”郭母擦着眼泪哽咽道。
女儿实在被欺负得太久,这回终于碰上个好人了。
“妈,你们也收拾东西,咱们一家一块去市里。”
郭母对此没有意见,女儿需要她,她就在,只是,“秀芬要怎么办?”
林秀芬无意偷听她们的话,只是家里就这么大,她在房间里就能听见。
“珍玉,你们不用管我,到时候我也离开了。”
郭珍玉白她一眼,“你走,你能走到哪去,回去又被你丈夫……,还是去投靠早就跟你离了心的女儿?”
此人正是跳河却没死的林秀芬。
也不知该说她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跳河以后被急流冲到了下游,竟被郭珍玉所救。
林秀芬对那个家早就失望透顶,没想过回去,只想着也出去找点活干。
“好了,你不用考虑,你跟我一起去市里找个活计,到时跟我们住在一起也能省点房租,我女儿和老娘你多帮我照顾着点就是了。”
林秀芬想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是为了那点房租,而是舍不得离开郭家。
郭珍玉是对她最好的人,郭母也不嫌弃她是个累赘,有什么吃的都不忘给她一份。
这就像她小时候梦想中的家。
只是她越待,越自惭形秽。
因为她发现,以前她好像有很多事情做错了。
“那秀芬的户口怎么办?”
没有户口连去市里的车票都买不了。
郭珍玉一皱眉,问起林秀芬,“你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你这么久没出现,你家人应该以为你已经死了。”
林秀芬毫不在意,“死就死了吧,倒还干净。”
她怎么会对地狱还抱有念想。
郭珍玉跟她相处这么久,也算了解她性子,知道她不是个口是心非的,这么说就是真的这么想。
“我有个主意,既然你想和以前了断,不如办个新户口,以后重新开始。”
郭珍玉提起这个办法,心中已有些许章程,她转头望向她妈,“妈,姐姐的户口……”
郭母愣了一下,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她一生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还在小时候逃难中去世了,只是她那时不愿相信,只说是失踪了。
“你是要让秀芬顶上?”
郭珍玉点点头,以前村里都喊着要大家落户落户,好多人现在去办户口也不稀奇,至于林秀芬,只说她是走失回来的,也不要紧。
这么多年过去了,郭母早就看开了,倒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林秀芬可愿意。
“我愿意的!”
林秀芬当即跪下,喉头哽咽地给郭母磕了三个响头,“妈,以后我就是你女儿,我会和珍玉一样孝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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