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身一人,正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再无他人,没有任何言语。
她,再次迈步,一步一步的向前。
直至临近王座之下,侍卫依旧没有等到任何指令,不得不让开道路,任由她走上台阶。
那一刻,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剑锋抵在他的脖颈之上,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盗剑之人是不是你?”
原本就欲出手的闻仲却被比干拽住,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干涉。
“是!”
他没有否认。
这个答案在她看见剑身的那一刻便已经在心中出现,只不过是想听他亲口承认罢了,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她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说过的话还作不作数?”
那一息,她的眼里只有他,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冰冷绝情。
心如刀绞。
有万针穿心之痛。
她察觉到了他身上的细微变化,那绝对不是因为他成为新王之后所带来的变化。
在那冰冷而绝情的眼神下,深埋着的是一颗死寂的内心,在他的心中,出现了一片好似不会融化的冰川和永恒的冻土。
她不知道,自南荒一别之后,自己深爱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作……数……”他一字一句的从口中吐出。
她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却并未挥下,只是在长剑之中注入一股灵力之后,便掷向了身后,飞出了大殿,她的声音变得决绝。
“民女林芸汐,胆大妄为,冒犯王上,今,自绝于王宫,以正礼法。”
她背过身,不再看他,双手摊开,闭上双眼,等待着那一剑折返。
贯穿她的心口。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便是再榆木之人,也看出这就是一件“家务事”。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年来,王上面对满朝文武,日复一日的催婚,全都置之不理。
原来是早已经心有所属,这个极有可能成为王后的女子命悬一线,所有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嘀嗒!
她睁开双眸。
那柄折返的七尺长剑剑锋正悬于自己心口不足一寸之距,一只大手死死地握在剑刃之上,让长剑再难寸进分毫,金色的液体自他的掌心滴落。
他轻叹了一口气,“你赢了!”
只是,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寒声问道,“娶不娶!”
他的眼中闪过一瞬的犹豫,终是变得坚定,声音在玄阳殿内不断回荡。
“娶……”
以比干和闻仲为首的文武百官见事态已定,皆是屈膝俯首,恭声大喊,声音传出王宫,传遍王都的大街小巷。
“臣等参见王后……”
那一日后,人族再无天骄林芸汐,只有那个母仪天下的……
芸汐王后!
芸汐的强势闯入,让帝乙的眼底重新出现了光。
子受的降世,让他心中的冰川开始融化,冻土重新长出新芽,焕发新生。
“与你大婚,生下受儿,不论是为妻、为母、为后,即便有今日的结局,我都从未有过一丝后悔,只是……未能见受儿及冠,心中终有遗憾。”
帝乙抬头,再开口之时,声音之中竟是夹杂着几分哀求。
“你和我去见他,好不好!”
在多年前就已经做好的决定,如今又怎会动摇。
芸汐轻声答道,“我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这种程度,你怎么确定那个方法一定能让我痊愈?就算那个方法能让我痊愈,之后呢?你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你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一连串的反问。
竟是将他这个九州至尊生出窒息之感,嘴唇颤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想重蹈五百年前的覆辙吗?这个罪责是让你背?我背?”
“还是让我们的孩子来背?”
芸汐最后一句话问出。
帝乙的脸上的血色褪去,变得惨白无比。
“你是不是觉得这段秘辛,你从未提过,所以我就不会知道?”芸汐倚在帝乙的身上,借此减少自身气力地消耗。
说了这么多话,疲惫之感已经开始上涌,只是,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完。
“你忘了吗?从北荒往来诸天的通道就是我的父亲在把守,他可是北斗七星之首,在人族,论实力,他只在你之下,论身份和地位,他更是在三公之上。”
说着说着,芸汐的言语中竟是出现了属于少女的俏皮。
“当年若不是我在北荒历练之时,我父亲时常出手为我扫清威胁,我也不会偷偷跑到南荒,我们也不会相遇。”
帝乙回忆起那段在南荒之中两人一起历练的过往,嘴角情不自禁地浮现一抹笑意。
只是如今……
“父亲舍弃了他身为七星之首的职责,已经为了我在做傻事了,我拦不住父亲。”
“阿羡,你是人皇,你若再与父亲一般犯傻,我又有何面目苟活下去……”
说到最后,芸汐的声音之中已经带着哽咽。
“好……”
帝乙心如刀绞,终是不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