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安冉险些失手掉落手机。
这个时间点,燕应缕打电话来所为何事?
莫非是自己遗落了什么物品在他的车上?心中虽疑惑重重,安冉还是接通了电话:“喂?小叔?”
电话那头却是长时间的沉默,让安冉不禁检查起手机,确保通话并未中断。
正当她自言自语,以为是误拨或手机故障之时,电话另一端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随即燕应缕低沉而歉意的声音响起:“没事,是我按错了号码。”
他本想向她解释自己并未与时欢一同购物的事,但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他为何要向安冉解释这些?终究,他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安冉心想,若是拨错号,燕应缕怎会无故给自己打电话呢?于是,她礼貌地道别:“那没事我就先挂了,小叔晚安。”
岂料,燕应缕却突然说:“这次我去京城,遇见了一个声音与你极为相似的人,聊了两句,愈发觉得像是你的声音。”
“是……是这样吗?”
安冉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未曾想到燕应缕会提及此事。
燕应缕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道:“也许只是巧合吧,世界上声音相似的人太多了。不过你俩说话的腔调还真是十分相像。”
安冉心中猛然一跳,表面上却故作镇定:“是吗?她也这么说?真是挺巧的,嘿嘿。”
燕应缕听着安冉那勉强挤出的笑声,选择了沉默,他并不介意让这份疑惑与好奇在安冉心中滋生蔓延。
“只是那个人说要联系我,却至今没有消息,可能已经忘记了。”
安冉的话音显得有些飘忽。
燕应缕轻松地回应:“没关系,想找一个人对我来说并不难,她若不主动联系,那我自然会去寻她。”
“或许她真的太忙了。”
安冉说着,心里却暗自嘀咕,燕应缕若决心查找,那人多半难逃其敏锐的洞察力。
燕应缕觉得安冉的话不无道理,遂点头同意:“也对,那就再等等,到时候再安排你们正式见面。”
安冉对这个“自己认识自己”的提议感到啼笑皆非,生怕到时候燕应缕会被真相吓到。
燕应缕话锋一转,语带关切地说:“你也早点休息吧。”
闻言,安冉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抹不经意的喜悦:“小叔晚安。”
这份由衷的祝福,仿佛能穿透电波,温暖彼此的心房。
“嗯。”
他还没来得及将“晚安”二字轻轻吐出,耳边已传来安冉那端急促的挂断声,如同夜空中猛然熄灭的流星,留下一瞬的寂静与空旷。
面对这个总是如此率性而为、仿佛全无心肺的女人,燕应缕的嘴角只是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漠而复杂的笑意。
被人这样不加犹豫地挂断电话的体验,并非频繁光顾他的生活,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愠怒或不快,有的只是一种近乎于旁观者的淡然。
安冉挂断电话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犹如波涛翻滚,进退两难。
理智告诉她,与燕应缕之间那微妙且复杂的纠葛,最好还是暂且搁置,待明日心绪平复后再行商讨。
这两天虽然身处外乡,公事繁忙,但她意外地获得了充足休息,此刻毫无困意,便决定直接投身于那堆积如山的工作之中。
她心中渐渐勾勒出一幅大胆而决绝的蓝图——将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重心,悄悄移至另一座城市,那里或许能为她带来新生。
与燕德奕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而安振山他们所安排的婚期,却如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她时间紧迫,不容迟疑。
这座曾经充满回忆的城市,对她来说,随着母亲的离去,早已失去了家的温度,只剩下一片空壳。
在这里,她已无所眷恋,离开,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安冉随即开始了默默的筹备,开始考察那些能够承载她梦想与未来的地方。
京城无疑是繁华之地,资源丰富,但对于她而言,那里亦是燕应缕的势力范围。
她渴望的,是一场彻底的逃离,再也不愿与燕应缕有任何瓜葛纠缠。
时间,于她尚算宽裕,她不愿在未来的某个节点上,被逼得步步后退,失去所有的主动权。
次日,安冉准时踏入了她的工作室。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映出一室清寂。
白日里,她拿出新购的副号手机卡,指尖在屏幕上跳跃,缓缓编织出一条信息,却在按下发送键的一刹那,犹豫不决。
燕应缕之前的警告犹在耳畔,倘若她不主动,燕应缕恐怕真的会追查到底。
可他们之间的交集本就不多,他又为何执着于她的联系方式?
这个疑问如影随形,困扰了安冉整个下午。
直至黄昏时分,窗外的世界被夕阳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她终于下定决心,指尖轻轻一按,信息如鸿雁飞去:“燕先生,我是夏尾。”
时光悠悠,直到夜幕彻底吞噬了最后一抹残阳,安冉才收到了那迟到的回复。
不出所料,信息中仅有一个简单而冷漠的“嗯”字,一如燕应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