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一声厉喝,叶老爷子的脸上乌云密闭:
“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儿的,既然已经知道是误会,我这当爹的也愿意为你主持公道,不该再闹了才是,你如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蔼可亲,盛气凌人,一线之隔。
这变脸速度,饶是叶青釉这么个上辈子看过好几场变脸传人绝技表演的人,都不住叹为观止。
叶老爷子脸上的神色不虞到了极点:
“什么卖不卖的,你是家中老大,谁敢卖你?!”
“我看你们是因为青丫头的事儿伤了神,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回去好好养着,今天这事儿,我们权当做没有听见,以后一家子还是和和美美,分家更是不用再提!”
叶老爷子的态度坚决,可出乎老爷子的预料,他说完这些话,面前的叶守钱仍然是半步也没有举动。
不但是没有举动,甚至是连眼神也没有落在实处。
叶老爷子想了又想,咬了咬牙:
“你白日里不是说要立字据吗?”
“我想了想,立字据也好,也防供瓷时有什么意外,每‘雇’的责任,就由每雇自己担着。”
“.....如何?”
要不怎么说世上的人大多都是贱骨头。
你同他说要拆窗户,他不肯,但你要是同他说你要拆屋子,那他过不了多久,就会答应你拆窗户的请求。
原先一群人估摸着是觉得能够再占叶守钱的便宜,死活拖着不肯立字据,而叶守钱如今闹着要分家,便又将字据的事儿重新提了出来。
叶青釉猜,这叶老爷子最后那句‘如何?’,其实压根就不是征询意见的意思。
如果换成‘如何,这样你总满意了吧?!’,这才算是一句完整的话语,也更配这叶老爷子两面三刀,面上和稀泥,实际上却明显心完全长偏的行为。
这是在说如何吗?
这是明显在为了其他人能够继续拿捏大房一家,而在软硬兼施,打一个嘴巴,给一个甜枣的‘安抚’叶守钱呢!
叶守钱点了头,闷声道:
“字据要立......”
叶老爷子当下便明显松了肩背,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便又听叶守钱说道:
“不过分家也得分。”
这回,不等在场之人再继续以言语编排叶守钱逼他就范。
叶守钱便蹲下身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捂脸哭泣的叶青釉抱了起来,叶青釉顺势将头埋在老爹的颈间,一字一顿,两人两口却‘同声’道:
“就是得分,谁来都得分。”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她死了,我也一定不独活,所以谁要卖她,谁要强买她,这事儿总不能轻易平的了。”
“爹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信。那这柳家以买下人的名义,强纳清白人家的女儿作妾的事儿,总是做不了假。”
“他柳家的确是高门大院,又是当官的人家,在龙泉能够只手遮天,可天底下那么大,哪能只有一个龙泉?这种事儿,哪怕是咱们这边的县官老爷不管,告到京都,官家老爷也会垂听。”
“我信爹娘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也知道一家子和睦为好....可这家还是得分,若是不分,指不定官家起来,又会寻家里人问话......”
不就是装吗?
他老爷子能够一口一个家宅和睦,谁又不会说些仁慈伪善,演些深情戏码?
叶青釉趴在老爹的肩头,虽然借着哭泣的模样掩饰自己给叶守钱出谋划策的举动,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可耳朵却是灵敏,听着满室的寂静,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推了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迷糊鬼老爹,让他继续‘说话’道:
“阿爹,你放心,我已经打听好事儿,读书人们都说,柳府这做的一定是知法犯法的事儿,也有人愿意作证是那管家拿二百两银子以弄虚作假的卖身契买下人,若是要告,官家一定能信我们.......”
这一回,不用叶青釉借着老爹的‘口’多说什么,原本还安静如寂的屋内,听了这一句,顿时便像冷水进了热油锅一般,彻底炸了!
“你居然还打算去告御状?!”
“什么二百两银子?!”
在场之人七嘴八舌,但口中的意思,归根节地下来,就这么两句话。
‘二百两银子’的事儿,自然是信口胡说的。
不过叶青釉的目的,很明显,已经达到了!
二百两银子这个数目,已经足够让屋内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内讧。
所以挨打最狠的洪氏,刚刚分明已经止住了哭泣,一听这话,又顿时冲着上首位不甘心的吵嚷起来:
“怎么是二百两银子?!”
“若早知道是二百两银子,今天这顿打,怎么也不用我来挨——”
“住口!!!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洪氏吵吵嚷嚷,叶老爷子面皮上越听越难看,怒喝一声直接打断了洪氏的吵嚷。
叶青釉不再‘教说话’之后便抬起了头,此时看的分明,黄氏脸上的肉颤个不停,又借着帕子的遮掩,拿着小指去勾叶老爷子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