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将人全都训了一顿,长了自己的威风,东太后这才重新赐座。
秦柳瑟心里纾了口气,来这慈宁宫,真真比去西太后的永寿宫难熬多了。
这每一个进程,她都在心里掰着手指数着时辰,希望早些熬过去。
后宫的嫔妃争宠,除了争永嘉帝的心,争两位太后的慈爱的也不少。
所以虽说东太后不怎么开口了,但席间还是有不少妃嫔在讨她欢心,说话声奉承话不断,也不用秦柳瑟多说什么。
但东太后却似乎十分“偏爱”她,说着说着,话头又回到秦柳瑟身上。
她望着坐在她下首第二张椅子上的秦柳瑟,叹道,“你们也别怪哀家念叨,皇帝操心国事,得有安稳的后宫,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若你们能人人像秦昭仪这般,又讨皇帝喜欢,又能替皇帝办事,哀家这把老骨头了,也不会这般操心了。”
秦柳瑟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明晃晃的将她捧起来,实则真是处心积虑给她树敌啊。
要说帮永嘉帝办事,若东太后真如自己所言那般慈祥为永嘉帝着想,那更应该夸的是旁边这位李贤妃,而不是她这个位份小的,替人办事的昭仪。
至于前头那句套皇帝喜欢,现如今她确实正受宠,她也就认了这句。
可这两个名头挂在一起,真真招人嫌。
果不其然,秦柳瑟眼角余光朝李贤妃看去,她果然面色没有那么好看,虽然也是在笑,像是赞同东太后的话,却是带着僵硬。
而且刚刚那玉如意,秦柳瑟接着也是烫手。
只因她和李贤妃位份不同,管事也不同,永嘉帝只叫她协理,主要管事的,还是李贤妃。
偏偏东太后贤惠到家了,赏赐给两人的玉如意,一模一样。
看着是一视同仁,心思多一些,心眼小一些,是得比较一下,觉得东太后偏心的。
偏偏李贤妃那个性子,秦柳瑟不以为她会是一个心大之人。
姜还是老的辣,一柄玉如意,就可以折腾出这么多故事。
秦柳瑟低眉顺眼地道,“臣妾不过听贤妃姐姐安排,都是贤妃姐姐有心教导。”
说着,还感激地看了李贤妃一眼,李贤妃得到恭维,总算露出一个比较自然的笑容。
东太后笑道,“若是人人像你这般体贴懂事,那就好了。”
秦柳瑟语气愈加谦虚,“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还有许多做的不好的地方。”
东太后弯了弯唇角,幽幽道,“若要真说起来,你伺候皇帝这么久了,却肚子老没动静,这便是你目前唯一的不足之处了。”
“这宫里头,有幸承恩雨露最多的,便是你头一份的,若非是身子有何不妥,等哀家派个专看妇人之道的老太医,叫他给你开几贴药调理调理,理当趁着年轻,多为皇帝开枝散叶才是要紧。”
秦柳瑟一副受婆婆训诫的小媳妇模样,埋头道,“臣妾亦是想为皇上怀个一儿半女,只是缘分不由人,许是时机未到。”
东太后似乎对她的听话十分满意,“你呀,最懂体贴,既然你也是有心的,哀家就放心了。”
说完,又一视同仁一般,环顾四周,对着屋里的女人道,“你们别光顾着听,哀家这话,落到你们每个人头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伺候过皇帝的,皇帝身子康健,正是绵延子嗣最佳的年纪。”
“你们呀,都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加紧些,争取都有个孩子生养。”
都是老生常谈的话,秦柳瑟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但却听得这些新人,人人脸红耳赤。
到底初经人事,脸皮都薄着。
一个个正应承着东太后的话,外头又有人打起珠帘来说,温美人和宫里的兰才人,还有李充媛宫里的周才人来了。
温美人和周才人前后脚走进来,笑容满面,跟外头的阳光一样灿烂。
见着一大屋子人,笑脸盈盈地先行了礼。
温美人虽然从温昭仪跌落成温美人,但永嘉帝并没有给她挪居所,所以她还住在原来宫里的正殿,相当于主位的位置。
而这位跟着她来的的兰才人,便是原先她同一个宫殿的人。
温美人位份稍稍高一些,先行了礼,接着便是后头的两位才人。
这一屋子的女人,和谐的叫秦柳瑟有些许害怕。
特别是这位温美人,以前是多么任性跋扈的一个人,现如今,跟秦怀瑾一样,都夹着尾巴做人。
这两人,当初可都是占着些宠爱,占着背后的家世,一个背后是大理寺的秦伯远,一个是永嘉帝曾经的老师,下巴仰得高高的,谁都瞧不起。
但风水轮流转,单单温美人禁足的这小十个月,后宫里多了多少鲜花,永嘉帝又宠幸了多少女人。
下巴昂得再高,这会儿不低下来也不行了。
但到底本性难移,温美人被赐座,秦柳瑟看着她从柳宝林面前走过,柳宝林低眉顺眼地给她行礼。
温美人那眼里流动的轻蔑和不屑,虽然垂着眸走,却被秦柳瑟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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