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成了傻子的进忠公公,出了永寿宫,就匆匆往慎行司去。
在门口,他不意外地看见了李玉。
进忠忙笑出来,凑上去:“师父来了,快进去瞧瞧惢心姑姑。”
李玉打量着他:“去哪儿了?”
进忠不知道他具体来了多久,没敢说谎:“奴才刚得了令嫔娘娘的赏赐,让奴才……照顾着点儿惢心姑姑。”
李玉一愣:“令嫔让你照顾惢心?她想干什么?”
进忠嘿了一声:“说是没想到情急自辩,会伤到惢心姑姑,心里愧疚得很。”
李玉没被他糊弄住:“那怎么不管管别人?”
进忠掏出一叠银票:“她说自己就只有这一千两,不敢多求,只求别让已经身体不好的惢心姑姑受了重刑……我觉着,她这是怕得罪您呢!”
李玉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他是御前大总管,宫中妃嫔们大都聪明,向来客气,若非生死大事,从来不敢得罪他。
他盯住了进忠:“令嫔为何会知晓我的事?该不会是你说的吧?”
进忠忙摇头:“哪儿能呢?您跟惢心姑姑是同乡,您又一向爱跟惢心姑姑多说两句,这事儿,但凡是有点儿心思往上爬的,谁不知道呢?”
李玉眉头微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去看过惢心了,你做得很好,这几天,就全靠你了。”
顿了顿,沉声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要心里清楚。”
进忠恭敬受教地点了点头,感激他来提醒:“师父,这钱本来也是孝敬您的!”
李玉瞥了他一眼,见他给的真诚,终于露出点儿真实的笑意,点了点他:“当师父的还能差你这点儿钱?收着吧!”
他脚步匆匆地离去,显然是赶着回养心殿伺候。
进忠恭敬相送,等人走远了,眼底才倾泻出讥讽之色。
他这个师父,当真是被皇上纵出错觉来了,真以为天子之心,也是他能够猜测左右的了。
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事关乌拉那拉氏的那位打胎皇后,即便是皇上的心尖子,娴贵妃,也得往后排。
青梅竹马的情谊再重要,还能重要得过皇上的命吗?
李玉和娴贵妃都以为,这次跟过去一样,最多不过是严重到死了一个嫡皇子。
可他冷眼看着,全都是一个事儿——娴贵妃她啊,拥有能随时干掉皇帝的手腕呢!
进忠在慎行司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进了里面。
进宝快步过来:“一来就问您去了哪儿,我按照您交代的,实话实说。”
进忠冷笑一声:“师父他向来谨慎。”
进宝看看他过分苍白的脸:“哥哥去歇会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您这么一宿宿地熬着,总不是个事儿啊!”
进忠揉了揉眉心:“没事儿,这会儿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多做点儿事情,皇上高兴,咱们也能安心。”
进宝有些担忧:“您这噩梦不断,梦魇缠身的,不行就李太医给看看吧。”
进忠忽然脚步微顿,盯住了他。
进宝后脊背一凉,冷汗不知道为何嗖嗖地往外冒,忙道:“哥哥放心,按照您吩咐的,你一直梦魇这事儿,我谁也没说过,我纯纯就是瞧着您都两个多月没睡过一个整觉了,心里害怕得紧!”
进忠眼神黑漆漆地盯了他一会儿,见他确实是害怕,也单纯只是担心,眼底的墨色才缓缓退去:
“我心里有数,真扛不住的时候,会靠你撑一会儿的。”
进宝松了口气:“那,咱还是接着审海贵人?”
进忠点点头,修长苍白的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嘴角,薄唇微微勾起,又狠狠落下,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微微翘起。
海兰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恨的,狠狠打了个哆嗦:“你,你还要怎么样?姐姐她是清白的,无论你问几次,她都是清白的!”
进忠温和一笑:“看您,别着急,长夜漫漫,还有好些刑具没用过,咱们慢慢试试再说。”
他拿起一旁的粗长藤条,沾上了盐水,递给进宝一根:“咱们好好伺候伺候海贵人。”
海兰面色惊恐:“你们要干什么?!”
进忠指了指她的脚:“放心,贵人是伺候皇上的,玉体不能有损,只是抽脚心儿而已,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伤疤。”
他话音刚落,一竹篾抽下去。
那一瞬间,痒和疼齐齐在脚心爆炸开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海兰惨叫一声,浑身绷紧,涕泗横流。
……
进忠熬夜不休地审问到天明,嬿婉却是一觉到中午。
富察皇后特意让素练亲自来传话,但凡嬿婉侍寝,第二天都必须好好休息,不准她去长春宫里。
嬿婉睡饱了醒来,精神好了不少,恹恹地吃了两口东西,让王蟾去请太医。
没一会儿,太医便到了。
谨慎小心地诊脉过后,江与彬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娘娘身体损耗严重,又忧思过度,担忧过甚,若是不好好将养,恐怕日后不利于寿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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