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耐心地等在门口,齐汝一出来,他就笑着迎上去:“齐太医。”
他站在外面,许多细节到底都没听清楚,笑着问道:“您再跟我好好说说魏贵人的情况,我怕回禀皇上的时候有所疏漏。”
齐汝乐得卖他一个人情,详细说了说。
进忠听得连连皱眉:“照您的意思,往后谁要是故意气一气魏主儿,真气着了,就能要她的命?”
齐汝叹了口气:“还得看魏贵人自己能不能想得开,她只要能想得开,什么事儿都好说。怕只怕……”
进忠接了他的话:“怕只怕魏主儿病了,却装得没事儿人一样吗?”
齐汝点点头:“进忠公公是个明白人。”
连他这个见惯了各种疑难杂症的人,都忍不住为魏贵人的情况叹息——
她未来能活多久,竟然全看她能不能把所有委屈都吞下,看开。
这种病,若是在宫外尚且还有活路,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就看她能不能熬到不用受气的那天了。
可魏贵人,不过是个四执库出身,家中毫无根基助力的弱女子啊。
齐汝能想到的,进忠自然也能想到。
以往,他总是迫切地盯着李玉的位置。
可如今,他心里想将嬿婉推上高位的野望,却在疯狂燃烧。
贵人,嫔,妃,贵妃,皇贵妃……皇后!不,太后!
他必要让她一生都舒心遂意,才算不枉白活一场。
进忠忍耐着心里的情绪,温声又细问了几句怎么将养,吃些什么好,便恭恭敬敬地把齐太医送到门口。
他很想现在就进去看看嬿婉,但听着里面姑娘哭得太可怜,就没敢进去,怕自己忍不住抓着嬿婉的手也跟着掉眼泪。
好在皇后娘娘是真心心疼嬿婉,他便咬咬牙,等那位李太医把药膏给了他,盯着小宫女亲自给海贵人脸抹上厚厚一层,这才揣好药膏,往养心殿回禀去了。
他人刚进养心殿的大门,就被两个小太监按住,直接拖往后面的小花园。
进忠早知道今天少不了这一遭,也不叫喊,心里琢磨着一路过来想好的对策,等看见了李玉,被他一脚踹到胸口,也没叫,忍着满口血腥味儿跪下:“师父,您别生气,我……咳,我知道错了!”
李玉冷冷盯着他:“你倒是乖觉,没有大喊大叫。”
进忠讨好一笑:“师父教导徒弟,那不是天经地义嘛,今儿我实在冒失,光想着能露露脸,都忘了分寸,幸亏师父踹我这一顿,不然我以后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李玉蹲下来,眯着眼睛捏住他的下巴:“你跟魏贵人,是怎么回事?”
进忠瑟缩了一下,不敢隐瞒:“魏贵人是从底下爬起来的,您也知道,这吃过苦的,都肯为了往上爬多花钱……我,我就是看她实在是大方。”
他赌咒发誓:“我都准备献给师父了!真的!”
李玉看他满脸讨好和委屈,想想他往日的性子,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
进忠这个小滑头,人虽然功利心强,但好在足够机灵懂事,什么事儿他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做,并且能做得处处到位。
旁的人,再怎么聪明,也总是少了几分眼力见,让他多干很多活儿。
若只是贪财也无妨,哪个太监不贪财呢?
李玉淡淡道:“我何曾在乎你那点儿东西,今日你没说谎,为师便相信你确实是无心之失。既然如此,就好好跪在这儿反省,明儿一早好好当差就是。”
还有一个月就是除夕了,这冬天的紫禁城冷极了,这后花园里更是冷得滴水成冰,跪一晚上,第二天能不能爬起来继续伺候,只看进忠有多想伺候皇帝。
进忠早就知道这一关不好过,冲着李玉磕了个头,欣喜道:“多谢师父提点!您还肯原谅我,继续教我,徒弟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李玉居高临下看着他,点了点头,让两个小太监看着他,自己去暖阁里守着去了。
私下里彻底没人了,两个小太监才赶紧凑过来。
“进忠哥哥快起来吧!这天寒地冻的,真跪一晚上,你这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哥哥歇着,我去花园口看着,保证不让李玉爷爷知道!”
进忠顺着小太监进宝的力气站起来,望着花园口的方向,眼神阴冷地呸出一口血:“他让人搜我屋子了?”
进宝点头:“搜了个底儿朝天,魏主儿让人送的那些东西,他全都拿走了。”
进忠冷笑一声:“徒弟孝敬师父,应该的!”
他捂了捂心口,胸腔里暴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住身子:“你们两个小心点儿,明里暗里都别忘了给他当两条好狗,真要是被他看出来咱们仨,咱仨就全废了!”
进宝垂着头:“您放心,我们小心着呢!”
进忠看他:“我跪着,你偷偷儿去给我拿点儿药过来。记住了,别找别人,就找咱们常用的李太医,避着点儿人。”
进宝应下:“您放心。”
见进忠跪稳了,他才匆匆离去,没一会儿就拿了活血化瘀的药丸子过来。
进忠也不要水,干咽了。
等熬过最后李玉派来的一轮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