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锦走出屋外,将门合上。
她的后背抵着门板,扫了四周一眼,看没有人朝这边靠近,也没有松懈半分。
这是南谒巫主府,暗牢里还关着那么多被药物控制的人,梁王也在此处求医。
长兄现在还不知踪迹。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悬挂在沈若锦心头。
最要紧的是,她不知道离野对解开三哥身上的蛊毒这事到底有多少把握。
巫女莫鸢不愿出手相救,三哥的身体已经耗不了多久,信离野已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若锦紧贴着门板,听着屋里的动静,三哥强忍着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偶尔传出一声闷哼。
还有离野在说:“痛就喊出来,不必强忍着。”
但沈知安仍旧没有喊。
沈若锦守在门外,觉得今夜格外漫长。
她看着月亮从树梢移至中天,过去了很久,离野也没从屋里出来。
三哥的动静越来越小。
沈若锦心中不安,想推门进去看看。
刚伸手碰到门,就听见离野说:“别进来。”
她生怕自己进去一打扰,搞得离野功败垂成,只能深吸一口气,继续站在外面等。
而此时,忽然有两名巫主府的侍女急匆匆地往这边来,冲到沈若锦所在的这个屋子,高声喊:“七公子,快住手,巫女请您过去一趟。”
沈若锦不许让她们闯进屋子,阻拦着她们再进一步。
这两个侍女不停地喊“七公子”、“住手”,喊得沈若锦眉心直跳,不得不出手将两人擒住,点了哑穴。
四周终于恢复了安静。
然而屋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沈若锦一惊,连忙推门进去。
她刚走两步,就看见离野被沈知安一掌打退数步。
沈若锦连忙上前,伸手扶住离野,“你没事吧?”
“没事。”
离野捂着胸口说道。
沈若锦刚想问三哥这是怎么了,就看见沈知安口吐鲜血,当场晕了过去。
“三哥!”沈若锦大惊,连忙放开离野,快步上前去扶着沈知安躺下,抬袖擦了擦三哥唇边的血迹。
不用问她也知道,解蛊毒失败了。
离野快步跟了上去,“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能把他身上的蛊虫引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何——”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沈若锦擦去三哥额间的冷汗,尽可能平静地问道。
“有。”离野道:“姐姐,你相信我,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递给沈若锦,“姐姐若是信我,就喂他服下这枚药丸,压制他体内的蛊毒,我去找莫鸢。”
沈若锦犹豫了片刻,喂三哥服下了那枚药丸。
离野见状,立马转身出去,连带着给外面的两个侍女解了哑穴,一道往莫鸢所在之处行去。
莫鸢此时正在祭坛打坐,她也刚吐了一口血,正在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
离野来得极快,径直穿过层层旗帜,走到莫鸢面前,“沈知安身上的蛊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鸢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干嘛还来问我。”
“好,那我就说的再明白一点。”离野道:“你的情蛊,为什么会在沈知安身上?”
莫鸢不悦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我只想知道——”离野盯着莫鸢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你成天把你的阿知带在身边,为什么情蛊却种在沈知安身上?”
“我说了,不要你管!”
莫鸢一动怒,又有一抹腥甜涌上喉间。
“不要我管?若我刚才强行弄死沈知安身上的蛊虫,你就跟着一块死了,莫鸢,你是活腻了吗?”
离野也罕见地动了怒。
莫鸢不说话。
离野又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三天前你跟沈若锦说,要替沈知安解开毒蛊,就得让他为你卖命十年。是因为沈知安中的是你根本就解不开的情蛊,是你自己亲手种下的,对吧?”
“谁要把情蛊种在沈知安身上?”莫鸢一想到这事就来气,“不过就是阴差阳错罢了。”
离野拂袖坐在祭坛上,“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莫鸢本来不想跟别人提起从前那些事。
但离野——也不算别人。
莫鸢默然许久,说起了四年前。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第一次离开南谒王城去远游,独自一人到西疆的时候,被一群流匪劫道。
那些人有眼无珠,不知道她的南谒的巫女,极尽下流地说要把她带回去当玩物,那天她在流匪窝里毒倒了所有人,正准备报复,一个少年将军带兵杀了进来,将她救出了匪窝。
少年将军丰神俊朗,正经得不像话,把她从匪窝里抱出来的时候,都用披风将她整个人裹着,没有触碰到一点肌肤。
少年将军问她家在何处,可还有亲人在世。
莫鸢对他撒了谎,说自己是普通百姓的女儿,家人都被流匪杀害了,从此无亲无故,无处可去。
少年将军在西疆找了个地方安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