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护院都是些练家子，身材魁梧健硕不说，手上的武器还闪着幽幽寒芒，前后各一队夹着马车走，遇上的流民土匪自动避让开，没一个敢来找茬的。
苏檀放下帘子气愤道：“这些人就是欺善怕恶，只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但凡有点本事的就不敢来招惹了。”
江大夫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闻言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说：“人之本性也，不用大惊小怪。”
苏檀想想也是，横竖她们物资充足，防护也是加固过的，只要老老实实躲在家里不出门，怎么都能安稳度过这段时间。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场祸乱啥时候才能结束？都闹成这样了，县太爷怎么也不出面管管？”早点平息了，留在她店里的叔婶们也能早点回去，也不是她嫌人家住得久了，实在是人一多啥事都不方便做，忒拘束了。
“县太爷倒是想管呢，手头哪有人？”江大夫睨了她一眼，平民百姓竟然管起官老爷来了。
“你们也别着急，最快今晚，最慢明晚，这事就能平息了。”
“……这是知道点内情？”苏檀诧异的看着他，想让老大夫再多说点，但老大夫直接两眼一闭开始装睡，任凭苏檀怎么追问都愣是不开口。
罢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问不问的也没啥要紧了。
……
马车停在苏氏私房菜后院的门外，苏檀跳下来过去低声喊了声高秀才，门就从里面开了。
得知苏檀真的请到大夫来看诊，躲在大堂的猫在库房的，所有人都出来看，但都谨记苏檀的话，不敢大声言语，只比划着问自己能做点啥。
江大夫扫了一眼，说：“把伤患都集中在一间屋里，其他人走远点。”他看向苏檀，“平常我诊治外伤患者都有助手在旁边帮忙，你也得给我找几个帮手。”
找帮手简直太容易不过了，苏檀当即指了两个婶子，江大夫又道：“不是还有断骨的？你再找两个壮汉帮忙按着伤患，免得他们乱动弹。”
曹老大自告奋勇说可以进去帮忙，又拉了曹光宗一起，其他跟随伤患来县城的人就不进去了，免得看见那场面心疼。
江大夫点点头，走出几步后又说：“店里可有酒吗？”
“有。”苏檀茫然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老大夫要酒做什么，但店里日常焯肉都要用酒去腥，这次她也额外备了两坛子，“就在库房的角落里，进去就看见了。”
“那妥。”江大夫点了点头，提着药箱走进库房。
这一看，伤势竟然比苏檀形容的还要重，他倒吸一口凉气，跟苏檀道：“我药箱里的金疮药不多，我记得你不是买了金疮药的？快去拿出来用上。”
“好。”苏檀飞快跑到楼上，把那瓶金疮药翻出来。
再回到库房，老大夫已经让人倒酒清洗伤口了。
本来就疼得没力气的曹义口中咬着一块团成球的破布，在酒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直接闭着眼咬紧破布，连两边鬓角的青筋血管都蹦出来了。
用酒冲洗了伤口，老大夫碰了碰苏檀，“愣着干什么？把我药箱上层那瓶止疼药粉拿出来撒上。”
“哦。”苏檀急忙收起呲出来的大牙，按老大夫的指示翻出药粉来撒。
黑褐色药粉撒了薄薄一层，又撒了一层金疮药，江大夫拿来纱布放滚水里烫过，捞出来往曹义的断臂处缠。
因为纱布没有借力的地方，江大夫缠了几圈后又到曹义的脖子那边缠了两圈，打了个结才把人扶起来，“下一个。”
曹诚还趴在桌上的，江大夫往他嘴里塞了块破布，说：“你伤口有些红肿了，我得先把边缘的烂肉挖掉，然后才能冲洗包扎。过程可能有点疼，你忍住。”
曹诚迷迷糊糊点了点头，江大夫让人点了一盏油烛，把小刀放在火上烤过才敢下刀。
一刀下去，伴随着似有若无的一阵烟雾，伤口旁边的烂肉发出滋啦一声，曹诚本来还迷糊着，这一下直接给人疼清醒了。
眼看他忍不住要动，江大夫立刻点了曹老大等人，“过来把他按住。”
曹老大呲牙咧嘴的上前，跟曹光宗一左一右按住曹诚的胳膊。至于包括苏檀在内的其他人，全都忍不住转过头。
不敢看，完全不敢看啊。
清除完烂肉，同样用酒清洗伤口的流程又在曹诚身上用了一遍，完事才撒上止疼粉和其他药粉做了包扎。
最严重的俩处理完，江大夫已经是出了一身汗，苏檀怕他一把年纪再给累晕过去，提出让他歇一歇缓口气再处理下一个。
江大夫道：“不了，我年纪虽然大，但身体一向是好的，处理这么几个病人还是手到擒来的事。”
说完他又指了个外伤的人过来躺着，埋头接着开始处理伤口。
那几个骨折的也没能逃过，因为他药箱里没有竹片，就临时用店里剩下的短木头片成木片代替，敷上用药粉调成的糊糊后，用纱布缠住木片做固定，一套流程下来也是疼出一身冷汗。
他解释道：“手头东西不够使，先这么固定着。骨折不可马虎大意，等外头平息下来你们来我医馆，我再给你们换竹片和好的伤药。”
“好，多谢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