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莞微微抿着唇,松了帘子,便把帷帽摘了下来,扔在一边,静静地往后靠去。
软糯和煦,小蝶不在,谁会如此贴心?
正欲回身仔细分辨,却看到一旁的红木箱传来异动,程莞立刻惊恐地开口:“谁?”
“我……我……姝儿……”
箱内传出闷闷的声音。
程莞顾不得伤处的隐隐作痛,亲手将那虚挂着的锁抽开,翻开盖子,静姝大口喘着气,探出头来,冲着程莞呲牙一笑,“太后娘娘安好。”
程莞抚了胸口几下,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静姝挣扎着爬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程莞的面前,“求太后娘娘帮我。”
“帮你?”
静姝郑重地点点头。
“你先起来。”
“太后娘娘答应我,我就起来。”
程莞白了她一眼,“你起来!不起来,我现在就叫停队伍,把你送回去。”
静姝麻溜地起身,规矩地坐在一旁。
“说!”
静姝抿着唇,半晌不吭声,脸色却越来越红。
“当真不说?”
程莞侧了身子,将有伤的半边脸颊掩了部分。
“若不说,我只好……”
“好,我说。”静姝咬牙道。
“我想去雍城。”
“雍城?去那做什么?”程莞蹙眉思索着,“雍城如今是铁甲军的人在管着,按道理说,是安全的。可是你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那怎么好?不过,听程将军说,云护卫正暂代雍城刺史,你与他倒是相熟,若非要去,我可以让他时刻派人护着你。”
说着,程莞回眸扫了一眼静姝,她的脸色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不必……不必……了……”
“为何?”程莞目露狐疑,凝视着静姝。
“你去那到底何事?有人护着,我才同意。否则,免谈。”
“另外,我还得修书给你母妃,没来由地这样把你带走了,她不得急死?”
程莞说着,就要冲外面招呼。
静姝却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覆在程莞的膝上,眼眶盛满难为情的泪水:“姝儿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去寻云飞……”
程莞满脸惊诧,“什么?”
静姝却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膝上,不肯在吭声。
程莞忽然忆起,在宫里时,有许多次,云飞和静姝都有交集。停顿半晌,
“你母妃知晓吗?”
静姝抹了一把眼泪,微微噘着嘴,“不知道。知道她也不会同意的。她整日里想的都是让我找个良缘。一个护卫,会是良缘吗?”
程莞蹙了蹙眉,“你如此看你母妃的吗?”
静姝一时间有些愕然,她本以为,说出实情,太后娘娘豁达的性子,应该会同她站在一边,见她如此反问,“我……我……”
“你母妃当年进侯府,也是凭着本心,便进了。要知道,当时,你母妃完全可以……”
话说一半,程莞知晓,静姝也能听得懂。
“可是……”
静姝还想辩解些什么。
“你既说与我听,我便要对得起你这份信任。雍城的确要停留,可你不能留。你是弘国的大公主,怎可逗留在刺史府?你可以跟在我身后,看他一眼。我会与你母亲修书,你实在对别苑好奇,又不舍歆瑜,所以怕她不同意,便偷摸上了马车。如此,你可同意?”
虽是疑问,静姝知道,她不能反驳,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至于云飞,他若对你有情,自当主动求娶,而非受制于身份之别。况且,他是陛下最得力的亲卫,这身份,也并无不可。你安稳地随我到别苑小住吧。”
“是。”
马车外,主动策马扬鞭的车夫,头戴一顶尖顶竹帽,一双眼眸清明通达,唇角微微扬起笑意,心中有了些许主意。
旁边,一匹骏马疾驰而来,程琦正夹紧马腹,收紧缰绳,朗声道:“罗相爷可受得了吗?”
罗永摘了竹帽,朝着程琦笑着回应了下:“我已是草民,如今能蹭程将军的车队回家,有什么受不了的?”
程琦哈哈笑了起来,心道:你只管嘴硬吧!
想到出发前一日,罗永拎着两坛子好酒,亲自上门,喝得稀里糊涂之时,他竟求自己给他个马夫的活儿。
他虽费解,但是还是应了下来。
今日看他扬鞭的架势,知道也是做过功课的,可是,明显不如那些有经验的。不知道,如此坚持数十日,他能扛的下去吗?
回眸看了眼马车,里面的人想必在车马颠簸中小憩着,程琦轻轻叹了口气,一场火,夺走了姐姐的清丽容颜。
思及此,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白了几分。
他只恨,那江氏死的太容易了些。
那日,众人在火海中捞出两具尸体,一个是胡太嫔,一个是烧的面目全非。他来不及核查,匆忙送了太后一行去了钦州,再回去时,没怎么查,便有护卫来报,江府丢了正室嫡妻!
他直接拎着尸体,丢进江府的大宅院。
一开始,江大海冲着这具烧焦的尸体,矢口否认,坚持自家夫人神智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