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白,与地上的皑皑白雪交相辉映。
林芝宇躬身从宫门出来,挺了挺脊背,回眸又望了一眼,迈开步子而去!
他心中叹道,宁儿果然说的不错,若他去辞官,恐怕比罗相还要难上几分。林芝宇边走边微微摇了摇头,脑中闪现着年夜那日他一人饮酒至夜色如墨,最终独自驾车去了城外。
入冬以来,林院判常常在瑶云寺进出,护卫见了他,只恭敬地行了礼,便没有阻拦。虽不能随意出去,今年的年关,陛下特许了家人可以探望,路上,隐隐的,能听到各院轻轻的说话声。
辗转几个弯,林芝宇便到了平日里常在的院落。推门而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蹲在药炉前研究些什么。
听到门响,两人均惊讶回头,舞阳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眨着萌萌的大眼睛,食指伸在嘴前,刻意压低了声音,“嘘……林太医……”
林芝宇蹲下身子,轻轻出声,“公主怎么在这里?”
夏宁已经敛去惊讶的神色,笑着走了过来,“她前几日看到宫里送过来的酒隐隐呈着黄色,一直好奇,所以,我就带她来用用你们的药炉,加了些腊梅,看是不是那样的颜色。”
林芝宇颔了颔首,此处离她们母女二人的小院不远,确实要方便一些。
他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可有期望的变化?”
小舞阳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很香呢。今日,我把院子里那株腊梅的花全部摘下来了呢。还帮阿娘铺开,说来日可做花茶呢。”
夏宁和林芝宇对望了一下,闻声道:“许是,放在这炉子里的有些少了。”
舞阳嘟囔了一句,低头看了下沸腾的酒水,打了个哈欠,用小手捂了下嘴,“阿娘,还要多久啊?”.
夏宁矮下身子,“小午困了吗?阿娘先陪你睡觉,要煮出来的话,我一定帮你放到明早,可好?”
舞阳迷蒙着眼,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便趴进夏宁的怀里。
夏宁缓缓抱起她,回眸望了一眼林芝宇,这才迈步而出。
林芝宇望着她们母女二人的背影,思索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
瞧着药炉上的酒终于有了些许黄色,他认真地舀进旁边的壶中,想着,再浸泡一夜,小午一定会展颜一笑。
“已经好了吗?”
夏宁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
林芝宇只顾自己的事,没有想到夏宁这么快就折返,闻听声音,立刻抬眸回望。
就这样,两人的眉目相对,近在咫尺,一时间静默无声。
“好了。”
林芝宇率先开口。
夏宁蹙了蹙眉,“你喝酒了?”
林芝宇苦笑着颔了颔首,“是,一个人,喝了些。”
夏宁轻轻叹息了番,“你一人难支那么大个府邸……所以……”
“你说得不错。从前,母亲在,从没想过,居然有那么多事。谁知,母亲刚过的这第一个年关,竟然就有那么多的事要忙……所以,我思来想去,打算过几日,便去和陛下辞官……”
“辞官?”
林芝宇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若辞官,恐怕比罗相爷还要难上几分。”夏宁微微笑着。
“为何?”
“你医术了得,为人赤诚,太医署若是少了你,恐怕……”
林芝宇抬头望着如墨的夜空,依稀可见点点星光。
“可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你带着小午无人可依,我守着偌大一个宅子,又有何意义?”
林芝宇的眸光闪烁,回望着夏宁。
“可是……”
夏宁有些不可置信,他怎么能生出这般想法?
林芝宇回身握着夏宁的一双柔夷,“你信我,我一定有办法带你们脱离此地。只是,从此大约只能山野田间,无法像如今这般……”
林芝宇的眸色黯了黯,夏宁立刻回握着他,“好。”
如今虽然生活富足,可是,年关之际,母家竟无一人前来。既如此,还不如试一试。
夏宁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都听你的。”
林芝宇郑重地点了点头,双手将夏宁拥在怀里。
……
接连不断的大雪,终是蓄成了灾。
宴清昭告天下,亲往雪灾最重的沥城,抚慰民心。
程莞无奈接过前朝和宫中的诸事,连续多日,昼夜不歇,终于,在元宵之际,病倒了。
等太医诊治完毕,一勺一勺地喂程莞进药,小蝶心疼地说:“主子,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陛下还不知何时能归?程将军也不在上都,光靠您一个人……这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程莞强忍着苦意,接过碗,悉数倒进嘴里,阖眸半晌,才开口道:“怎么是我一个人呢?歆瑜不也有帮忙吗?还有罗盛、李武他们,个个都很尽职,只是,我这身体,忒不经事了……”
小蝶撅了噘嘴,“谁昼夜不歇,也经不了……”
程莞苦笑了下,靠在织凤软枕上,“没事……上都这雪已经停了几日了……估计沥城也差不多了……”
“皇兄来信了……”
歆瑜欢快的声音响起。一进屋,闻到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