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不知何人惹了歆瑜,她不顾雨丝侵扰,抛下为她遮雨的小宫侍,皱着眉飞快地进了凤鸾宫。
“母后,太可恶了!瑜儿去永定宫,居然被拦了下来。还有,那个图表哥也是可恶,说姝姐姐明日便会随他去草原,我便再也见不到姐姐了。这些,是真的吗?”
程莞静静笑了下,伸手为歆瑜擦拭被雨淋湿的额发,裙摆上还沾着几片被雨水打湿的落叶,“你也不愿姐姐远嫁外族?”
歆瑜掰着手指数了数,嘟囔道:“姑母自去了草原,回来的次数也不过三两次。若是,姐姐也去了……不……不行,我不要姐姐去!”
程莞瞧着自己女儿竟然对长公主回宫之事记得这样清楚,颇有些讶异。她只是从前和她提过有个姑母,然而,自记事起,她并未见过长公主。
“瑜儿是怎么知道的?”
歆瑜往程莞身边蹭了蹭,趴在她的膝上。
“三皇兄这几日说的。初时,我并不认得图表哥,三皇兄这才几番打听,直到这些事,转述给我的。”
程莞抬手点了下她的眉心,“你当向三皇兄学学,他比你大不了多少,知晓的事情可不少。如今,他的伤好些了吧?”
实则,程莞每日都有派人去他的府邸瞧瞧,知道已经大好。
歆瑜皱了皱鼻翼,“哼,母妃不是日日都派人去看吗?”
程莞轻笑了下,不同歆瑜计较,望着廊下被风卷起的落叶,淅沥小雨不知何时变大了些,摩挲着歆瑜的发,“起风了,你要宿在这里吗?还是回去?若是回去,现在就走吧。等会儿大了,绸伞便不挡用了。”
歆瑜皱着眉往外面看了一眼,心中的疑惑未解,正欲再度发问,却听程莞道:“瑜儿放心,母妃想办法。”
歆瑜这才抿唇笑了,矮了矮身子,脚步轻快地离去。
小蝶端着小厨房新做的软糯甜糕,轻轻走了进来。
“主子,您尝尝,这是新做的,底下人说甜而不腻。”
程莞轻轻捏了一块,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白露茶的清香,轻轻咬下一口,甜味和茶香交叉,别有一番滋味。
“怎么忽然做起这个?”
小蝶笑了笑,“这是胡贵人送的。这是入口的东西,所以奴婢尝过了。方才,奴婢随林太医去取药,回来的路上,恰遇上胡贵人带着和姗公主过来,听到奴婢说二公主在这,便把这些塞给奴婢,又回去了。”
程莞微怔,“怪不得。她母家经营茶社许久,也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好东西。难为她有心了。她们母女还好吗?”
小蝶虚扶着程莞的手臂,缓缓在殿门站定。
“自然是好的。主子仁厚,从来都不曾苛待她们。就连请安,也不必日日都来,她们怎能不好?”
程莞斜瞟了一眼小蝶,隔墙有耳,如此议论妃嫔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本宫是太纵着你了,如今,你时时都能对后宫嫔妃议论一二了?”
小蝶讪笑着摇头,悻悻然道:“奴婢不敢。”
正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主子。奴婢和胡贵人分开以后,瞧着林太医似是去了绛云殿。今日,不曾听说绛云殿的主子身子有恙。”
雨势渐大,门口站不住了。
程莞这才回身,虚搭着小蝶的手回了榻上,“许是寻常请个平安脉罢了。”
小蝶轻轻为程莞斟了盏茶,手上的动作停顿须臾,这才斟酌着开口道:“可是,奴婢好奇,就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出门时,分明瞧着,舞阳公主和林太医甚是亲密,而且,眉眼之间,颇为相似。”
“放肆!”
程莞轻喝一声,转头望窗外望了一眼,幸而雨势渐大,风声骤紧,应该无人听到。
小蝶慌忙地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着。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程莞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吧。”
脑中回忆着今日见林芝宇的情形,想到夏宁看得很紧的舞阳,她的眉头逐渐蹙紧。
按理说,即便靠着先太后的关系,尽管陛下并不喜她那样的冷淡性子,可断不至于苛待了舞阳去!
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舞阳整日连宫门都不得出?
想到从前歆瑜回来的唠叨,频频去寻舞阳,每次都被夏宁婉拒了去!
眉眼相似?相似?
难道……
程莞不敢往深了去想……
她低咳了两声,嘱咐道:“这话,绝不能再说!”
小蝶茫然地回望着程莞,方才她的骤然发怒,自己瞬间就意识到了!前有柳珺瑶私通太医,如今再多一个,并不稀奇!
可是,毫无根据,盲目猜测,在这深宫之中,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思及此,她立刻毕恭毕敬道:“奴婢今日从未见过此事!请主子放心!”
程莞虚抚着小蝶的手,轻叹道:“你我情同姐妹,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如今,陛下的身体未知,切不可在这个时候让人拿住了把柄。”
小蝶的脸色微白,深知方才自己说错了话,只抿着唇坚定地点点头。
良久,
程莞瞧着天色,交代道:“图儿快来了,你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