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莞微微点头,“妾翻了数十年的典籍,发现,咱们这里整体地势很高,前几年旁的州县闹过水灾,所以,陛下您早就让底下的人在上都周围多种了许多树木,书上说,树木不仅防范水灾,更能在干旱之年为庄稼提供水分。且,今冬未曾下雨,所谓久旱逢甘霖,这雨定然不远了。”
宴凌云听了程莞的分析,频频点头。
程莞随手拿起旁边的锄头,笑道:“陛下,不若您教教妾,这该如何使用?”
宴凌云顿感自信爆棚,朗声道:“好!”
言罢,便仔细教授起来,旁边不知何时已经聚了不少庄户,看着此景,更是高兴地鼓掌相庆。
罗永默默地立在一旁看着,暗自赞叹:她一定会好好的。
前些日子,他每日夜不能寐,昼不能寝,以致身体都消瘦了许多,把母亲愁得,以为是自己逼迫他成婚太紧,以致于影响了吃饭呢。
事实上,他只是担心程莞,他怕她从此一蹶不振,怕她就这么香消玉殒!
他不明白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所以,他亲自去了将军府拜访,百般打探,程琦都闭口不谈。
无奈,他思虑再三,只好亲自告假,回乡扫坟。一路上,他不停地看,不停地问,这才了解到,鲁镇曾经起了那样大的一场火!程文居然是死在那样的一场火中!
他顿时瘫倒在地,不可思议。
曾经的陛下,明明眸中都是她,为什么会做出这般伤害她的事?
他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
直到这次礼制之事,他这才缓缓悟出,原来,那个位子,真的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如今在场的所有人,他都亲自登门看过,背地里查过,生怕有一丝一毫的风险!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陛下和他如今的位子!
如今,能看到她重新站于人前,他由衷的为她开心!希望她可以永远如此!
亲耕事宜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春风乍起,宴凌云及程莞等人,才被众人簇拥着离了田间,启程回宫。
一入宫门,宴凌云与部分臣下便去了永定宫,程莞与众妃嫔则各自回了寝殿。
路上,程莞借口还有些许事情未和宴凌云禀报,便又折返永定宫,候在殿外。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才看到众臣商议着什么从殿里出来。
程莞一一矮了矮身子,同他们算是打过招呼。
临到程琦之时,只见他克制的唤了一声:“娘娘安好!”
程莞顿时鼻头发酸,今日,与其说她是有事找宴凌云,更多的实际上是想亲自看一看这个弟弟。
亲耕之时,人员纷杂,无法近处相谈,入了宫更是难上加难。
只有侯在这里,才有机会离得如此之近。
仔细看着程琦略显疲态的眉心,不用想,也知道,他前些日子也不好过。
只是,一直以来,程莞都只顾着自己伤心,忽略了这个弟弟才是最伤心之人!
程文作为嫡出,又是长子,从小有父母姐姐的疼爱,而程琦,除了跟在程文后面,才能得到些他人的关爱。
如今程文过世了,她从来没有问过他、关心过他,而是一个劲儿的追问!从程琦三缄其口的模样便能判断,他不仅知道真相,而且,他明面上还要为了她什么也不能说!
想到前段时间,他曾独自一人送程文回乡,程莞的眼泪顿时溢满了眼眸。
程琦看到此状,立刻拱手道:“姐姐!”
忽的一阵大风,程莞立刻就势擦了下眼角,笑道:“这风太大了,你回去时路上小心!”
程琦恭敬地点点头,正欲离开,听到程莞的声音,“琦弟可有心仪之人?姐姐想着,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龄,有人相守,姐姐也安心些。”
程琦的眼眸豁然现出喜色,快言道:“谢姐姐关心。”
接着挠挠脑后,“弟弟并未有……”
程莞掩面而笑,“若是信得过姐姐,姐姐帮你寻,可好?”
程琦憨憨的笑着点点头。
……
程莞目送程琦离开,这才抬脚进了永定宫。
宴凌云正闭着眼靠在凭几上,程莞看到他的模样,便知道,方才她同程琦的交谈,他定然已经知道了;否则,他不会故意知道自己要过来,还要闭眸休息,掩藏自己。
程莞也不同他计较,顺势问道:“陛下是不是头又痛了?妾想着方才春风大作,特来问问,陛下有无不适?要不要把那林芝宇宣来看看?”
宴凌云闻及此言,这才缓缓睁眼,笑道:“本想着闭眸休息能好一些,可见不行!孤这头疾,确实是不能吹风!”
程莞点点头,回头向柴录看了一眼,他立刻恭顺答道:“老奴这就去请林太医。”
程莞上前,立在宴凌云的一侧,开始仔细为他按压起来。
他这头疾,此前她专门问过林芝宇,是以前在边关带军之时,便已有了,疑似那时便被萨雅下毒了。
只是,这只是一种预测,时隔太久,不能确定。
而且,那时候的症状明显较轻,与后面在宫内发现之毒相近,却又不同。所以,众太医便都自觉地没有提过边关带军时的头疾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