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和程莞相携着走了半月,终于在半路遇上了宴凌云的队伍。
宴凌云正坐在马车里头痛难忍,近一年的边境之行,让其心力交瘁。交涉之初,宴凌云一直还寄希望能够和平共处,多次派人和谈,以耶律瞿为首的几个部落,均是冷嘲热讽,不予理睬。
没有办法,他与铁勒青碰了面之后,多次商讨,还是要动用武力!
但是,要想全部拿下,也十分不易。弯弓射箭、策马迎战,宴家军本就不是十分擅长。无奈,只好采用人海战术,对各个部落分割划片,断其粮草,逐渐消磨他们的战斗力和耐力。一开始效果的确不错,后来,耶律瞿发现了宴凌云这个策略,他便也派出队伍,在周边开始搜刮民脂民膏,以保证自身的物资供应。
如此拉锯,这场战争,从初春,熬到盛夏,如今进入深冬,也没有谁胜谁负,消耗了将近一年之久。
眼下,还有两三个部落在顽固抵抗,时不时骚扰边境小城。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上都兵变,举家被拘,收到老夫人的来信时,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太子和潘侯居然敢如此行事!
铁勒青他们二人商议之后,一方面留守一些兵士,驻守边城,提高防护能力;而铁勒青辖内所有部落,开始休养生息,争取让老百姓都能平安过冬,保障自身安全的同时,再增派使者,说服那些好战的首领,谋求共存。
思及此,宴凌云的头更痛了,他紧闭双眼,不自觉的按压着太阳穴。女子爽利的声音传入耳中,“侯爷,又犯头疾了吗?”
宴凌云睁开眼,眼前的人,一头如瀑的黑发垂于身后,丹唇粉面,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显其明伶俐。看到宴凌云睁开眼睛,她往前凑了凑,“侯爷,头还疼吗?”说着,伸出手,主动替宴凌云按压起来。
宴凌云拉下她的手,“萨雅,本侯说过,眼下回上都生死未卜,你大可不必跟来。待在部落里,我会请首领为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萨雅按摩的手停顿了一下,娇声道:“我不,侯爷救了我,我就一辈子跟着侯爷,当牛作马伺候您,谁也不嫁。”
宴凌云听了,面上漾起笑意。这草原女孩,确实与大俞女孩不一样!
萨雅的父母死于这场战争,发现她时,正蜷缩在父母的坟前,瘦的像只猫儿似的。给她了一些食物,让军医为她诊治、开了一些药物,自那以后,她每日便跟在队伍里,不肯离开。
一开始,张旭怕她耽误正事,总是将她驱出营外;后来,宴凌云不小心中箭负伤,军中无一女性,张旭这才让她以丫头身份伺候他。
只是,孤男寡女,待久了,宴凌云也很清楚她的心思。不过,眼下,他并无心思在此,国事家事,混作一团,扰的他无暇分心。再说,军营之中,个个都是光杆汉子,若他在营中纳妾,那兄弟们该当如何?因此,一直以来,他便让其只跟在帐前伺候茶水,再无其他。
许是边境常年风大,进入冬季,竟总是头痛。好在萨雅的按摩之技颇灵,每次按半个时辰,便会缓解不少。随着痛意的减弱,宴凌云逐渐昏昏沉沉,进入睡眠。
只见,萨雅挪动身体,轻轻的为他拉了下大氅,盖在他的身上,眼神中却透着精明和复杂。谁能想到,她如今竟能在宴凌云的马车上呢?
至少,放在几个月前,她觉得绝无可能!
……
忽然,马车外,张旭来报:“侯爷,您看谁来了!”
宴凌云一听,倏然惊醒,有些意外。萨雅连忙为其掀帘,望向车外。一个小个男子,灰头土脸,瘦弱不堪,右臂还流着血。萨雅皱了下眉,回头报道:“侯爷,一个男人,是您的熟识吗?”
车下的人,看到萨雅,也是蓦然一惊,仿佛石化了一般。
张旭看着程莞的反应,立刻又高声喊道:“侯爷,您看!”
萨雅眼中充满疑惑,隐在马车里面。宴凌云那张剑眉星目的面庞显露出来,程莞看着他眼神似有疑惑,忍不住泪流满面,轻声道:“侯……爷……”
如雷击一般,宴凌云的眼睛豁然睁大,那声音,是他的莞儿!
他立刻跳下马车,手中拿着黑色大氅,向上一扬,裹在程莞的身上,双臂一环,将其紧紧的箍在胸前。
良久,程莞抽了抽鼻子,轻声唤着,“侯爷,妾身上太多脏污了。”
宴凌云的手臂松开了些,吩咐张旭道:“快去叫军医。”张旭得令,正准备跑开。
看了看天色的宴凌云,又吩咐道:“天色已晚,原地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出发。”
看到刚刚下车的萨雅,宴凌云面露尴尬,“张旭,先给萨雅姑娘安排个住处。”
程莞看着眼前的人,俏丽可人,心中已知大概,轻轻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萨雅一派豪放作风,“侯爷,这位可是您最爱的女子?”
宴凌云被问题惊了一下,“咳咳”了两声,皱眉道:“本侯之事,无须向你告知。你快随张旭去吧。”
感受到臂弯的程莞身体一僵,他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臂,程莞抬眸,微微笑了一下。
“侯爷,妾想洗个澡,已经十几天没有洗过了。”说着,程莞似有些羞涩,垂下眼睫,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