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对着皇上恭敬,但对于清虚道长却很不以为意,原因无他,他是大夫,可清虚道长却是以长生之名入的宫。
在裴云眼里,延年益寿可以,但长生不老就是个笑话。
清虚道长感觉到裴云对自己的不屑,狭长的丹凤眼在手臂抬起的瞬间忽明忽暗,轻笑道:“裴大夫又何必妄自菲薄,贫道觉得你医术已致臻化,若真入了宫,可当太医院院首!”
这个评价对于裴云来说可是相当高了,就连皇上都忍不住转头看了清虚道人一眼。
不过他却没说什么,似乎是默许了清虚道人的许官之言。
裴云抬眸看了一眼清虚道人,轻笑一声对着皇上拱了拱手,“如今皇上还在这里,道长就敢做皇上的主了?”
萧如歌正靠在穆梏身上省力气,突然就听到裴云铿锵有力的发言,差点儿没当面对他挑起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雾霭山徒孙里的第一人,说话夹枪带棒,从来不拐弯抹角!
这话一出,立刻让清虚道人跟皇上同时色变。
前者脸色瞬间阴沉,后者则是十分猜忌的看了前者一眼,随后有些愤怒的瞪向裴云。
“大胆!你这是在挑拨朕与清虚道长的关系吗?”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直抒己见,还请皇上赎罪!”
见皇上发了火,不管是冲着谁来的,裴云都连忙磕头认错。
萧如歌见了也从椅子上滑跪在地,替裴云求情。
“皇上,裴大夫第一次入宫不懂规矩,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他毕竟是臣女的救命之恩,若因此而受了责罚,只怕会叫百姓们认为皇上苛待功臣遗孤!”
皇上这口气被萧如歌说的上不去下不来,直接哽在嗓子眼,别提多难受了。
清虚道人本来想劝几句,但又想到刚才裴云的话,生怕皇上猜忌于他,瞬间便缄默不语。
他的计划还没完成,可不能这么早就被皇上厌弃。
萧如歌一跪下,穆梏也跟着跪了下来,“父皇,求您看在裴大夫救了儿臣未来媳妇的份上,绕过他这次的莽撞吧!”
皇上心里有火发不出,更加憋屈,他眯起双眼看着双双跪在那里的两人,眼底怒火肆虐。
但他不得不承认,萧如歌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想知道扁舟的下落。
于是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声问:“萧如歌,朕只问你一个问题,扁舟在哪里?”
萧如歌像是愣了下,无辜的道:“臣女的师父自然是在雾霭山,师父已经许多年不曾下山,就连这次齐州雪灾,也是山上的师兄们奉命下山救人。”
看着皇上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不过该说的萧如歌还是得说。
“师父曾经发誓,若非大灾,有生之年绝不踏出雾霭山半步。而且雾霭山跟京都远隔千里,就算师父知道臣女中毒了,只怕也不能及时赶过来。”
皇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反正他已经派李忠去探听虚实,萧如歌说的是真是假,等他回来便知。
重华殿内陷入一阵沉默,良久,皇上这才对着萧如歌跟穆梏道:“你们两个难得一同入宫,昭妃一直惦记着萧如歌,你们中午去昭阳殿,用过午膳再离开不迟。”
说完又看向裴云,“至于你……”
低沉苍老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听的裴云心脏忍不住都提了起来。
就在他觉得自己在劫难逃,怕是要被治罪的时候,皇上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了。
“裴云救治功臣遗孤有功,堪比华佗在世,肩比神医扁舟,特赐‘神医再世’牌匾,赏千金!”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微笑,总算是将心里的郁气疏解几分。
萧如歌不是说她师父不会再下山了吗?既然如此,那他这神医的头衔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拿来给自己做人情。
裴云吓了一跳,慌忙磕头,“皇上谬赞了,草民的医术跟神医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怎能当得起‘神医再世’的名号?”
“诶,裴大夫,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好了,朕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皇上没再给裴云推脱的机会,对着三人一挥手,让内侍带三人下去了。
等离开重华殿后,裴云哭丧着一张脸去看萧如歌,小声问:“师叔,这可怎么办呀?师祖的头衔怎么能是我担得起的?”
萧如歌叹了口气,“皇上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恶心师父,但师父心胸豁达,他不会怪你的,你且安心接着就是。”
都说皇命不可违,如今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解决这事,最后裴云只得抱着一箱子黄金离宫。
至于那块牌匾,自然是等宫里的匠人做好了,再敲锣打鼓的送去裴云的药铺。
牌匾送去以后,裴云的药铺立刻门庭若市,整日忙的不可开交,最后只得又招了两个大夫坐诊,这才勉强能忙的过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裴云还愁云惨雾,而萧如歌跟穆梏则是按着皇上的话,前往昭阳殿。
这边昭妃见到萧如歌如何心疼暂且不提,直说三人离开后,重华殿再次陷入静谧。
皇上一直盯着清虚道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神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