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常威和两位老头说明情况,柔声叮嘱他们注意身体,防寒保暖。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出门在外不要冲动。”张老头揉搓着常威的小脑瓜子,心疼道:“这眼看着入冬,小半年里都没好好歇过。”
常威“嘿嘿”笑着,自得道:“那是我本事大,您看,这又是临危受命,不过我们这次是下去督导,那可牛逼坏了。”
张老头拍了他一下,“让你去,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去了地方上做事要多动脑子,要谨慎。”
“嗯,我省得。”
张老头抽了两口烟,眼底渐渐浮现悲伤,“我少年时师傅师兄下了山,道观就留下我一个人,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死在兖州。”
说到最后,老头把悲伤之意收起,目中尽是冰冷,“小常威,你这次去,要查清楚,到底是那些小娃娃不懂事,还是有人企图搞阴谋复辟。”
“好的,您放心,我肯定查清楚。”
“要是有敌人,你也别抓回来,就在烈士面前都给毙了。”
常威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老头很少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这次大概是真的怒了。
老王头默默的抽着烟,等他们说完,才交待道:“你这次去,把杜野那小子带上吧。”
常威惊讶道:“他惹您生气啦?”
“没有,这小子每天天不亮就来伺候着,做事任劳任怨,我看他是真的在学好,小伙子不能整天围着灶台打转,你带上他,让他学点真本事。”
“我还想让他照顾您二老呢。”
“我们现在腿脚好的很,能吃能动,还不需要人在眼睛跟前伺候。”
“......那行,我带着再观察观察。”
“嗯,人本来就是你送来的,带走吧,我帮你看过了,还不错。”
能得到老王头认可,杜野看来真的变化很大啊!
他这会还不知道后院里的讨论,刚刚骑了车去南城找铁匠把炉子定下,看了眼身上笔挺干净的藏青色冬季警服,蹬自行车觉得更加有劲。
回来的时候,他绕了下路,专门回了趟家。
老太太贴在窗边纳鞋底,秋风穿过窗户间的缝隙吹起她花白却一丝不乱的头发,阳光透过院里摇曳的树枝,在她脸上撒下斑驳的光。
听见门上的动静,她抬起头虚眯着眼睛看过去。
大门敞开,阳光挥洒进来,映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杜野走进屋,在老太太面前站定,“奶奶,是我。”
老太太揉了揉眼眶,努力分辨着,喃喃道:“是小野啊?你这是穿的啥衣服?”
“奶奶,这是警服。”杜野笑呵呵的回着,拍了拍胸口。
老太太神经瞬间紧绷,她把鞋底丢到篮子里站起身,小脚飞快跑去把门关上,“小野啊,你这是......公安的衣服可不能随便穿,冒充公安是违法的。”
杜野弯下腰扶着老太太坐下,“奶奶,别怕,这是我自己的衣服。”
他在派出所帮厨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但一直没说自己能当公安民警。
不是信不过常威,是因为自己身上有污点,他怕通不过审查,最后让奶奶失望。
今天到底还是冲动了。
他就想让最在乎自己的人高兴高兴。
“我一直没告诉您,常公安说我立了功,要招我当公安呢。”
“小野,你说的是真的?”
杜野蹲下身,拢了拢拖在地上的衣襟,小心拍打掉灰尘,靠在老太太腿边,轻声细语道:“奶奶,我改好了,再也不会去瞎混了,以后我好好上班,赚了钱好好孝敬您。”
老太太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信杜野的人,听了孙儿的话,她抚摸着杜野的脸颊,眼眶泛红哽咽道:“好,我家小野长大了。”
已经二十四岁的杜野听了这话心里发酸,这些年他在外面胡作非为,奶奶大概操碎了心。
他吸了下鼻子,偷偷抹下眼眶,“奶奶,我是路过回来看看,还要回去上班,等下班了我再回来和您好好说,我告诉您,我加入的这个单位可牛了,组长就是常公安。”
“好,奶奶等你回来。”老太太轻轻拂过他身上警服,似乎怕弄坏了一般不敢用力触碰,“小野啊,上班要好好听话,常公安对咱们有恩,你要好好报答人家。”
“诶,我记得呢。”
和奶奶告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从屋里出来,杜野推上自行车出了院门。
“哟,这是野子?”身后是轻佻的声音,吊儿郎当的青年走过来,“可以啊,野子,你这衣服都能弄的到,来,借哥们穿穿。”
杜野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单脚踩着脚踏子滑行,“老四,我这还赶着去上班,先走了啊!”
“哎,急什么,我还没问你衣服哪儿弄的呢?”
杜野听见了,却恍若未闻。
既然答应奶奶要学好,他就不会再和这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用常威的话说:努力,不是为了鹤立鸡群,是为了远离那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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