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肖将军沉闷的将酒一饮而尽,林落爬下椅子,过来为其倒了杯酒,递上双筷子,“将军尝尝,这是我最近新研究的卤菜,明天就在县城铺子里推出了。”
陷在纠结中的肖将军看着眼前亮晶晶的大眼睛,那里面藏着一汪质朴的童真。肖将军摸了摸孩子的头,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将其蜂蜜水拿过来放在她面前,拿起筷子,“好,咱俩一起吃!”
这一尝,便停不下来了。
肖将军一边“斯哈”的吐着气,一边按着林落的小筷子数落着,“你年纪太小了,不能吃这么辣的!别吃了,我替你吃!”
林落举着筷子就看着眼前的食物慢慢在消失,她出奇愤怒了,“我的宵夜啊!你住嘴!不许吃了!喝酒去!那个也辣!我可以吃辣的菜,不能喝辣的酒!你少抢我吃的!喝自己的酒去!”
肖将军按着林落的筷子不动,“酒什么时候喝不得?我这都要走了,你居然还和我抢的?你自己想吃,回头再做!或者干脆去县城的铺子里吃!有这好吃的咋不早拿出来?白给了你两千多两的伙食费。”
林落闻言笑道,“你昨天刚停了药,今天还在吃药膳。谁敢给你吃如此重口的东西?不过亲卫大哥那里,我送过两回试验品,他们说滋味不错。”
“什么?”肖将军怒了,“这群兔崽子居然有好吃的不想着我?”
“将军,您在养伤啊!”林落小手拍上了他的胳膊,“而且您的饭食可是嬷嬷精心搭配的,没看我和虎妞经常过来蹭饭嘛。再说,您跑题了,咱们不是在借酒消愁呢嘛?”
肖将军吐槽道,“愁事儿天天有,这么过瘾的饭菜可不常见,丫头,给我两张方子吧。以后没事儿我还能开开小灶,放心,买房子的银子少不了你的。”
林落点头,“好说,我晚上回去就写出来。或者,让您这边的人明天跟厨房嬷嬷学一下做法更直接。”
肖将军摇头,“明早我就走了。”
林落吃惊,“这么快?您这来去一阵风的,我都没准备礼物呢。”
肖将军笑道,“呵呵,不用,交到你和虎妞两个小朋友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那不行!您给我送来了三个家人,必须要准备礼物,您吃着,我给秋水交代一下。”林落说着,跳下椅子喊了秋水,嘀嘀咕咕交代了好久。
重新进来之后,林落将所剩不多的卤菜往将军那里推了推,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我许叔安全没问题吧?”
肖将军摸着她的脑袋,“我向你保证,特别安全。他现在带着我的人躲在了少数民族的山中。”
林落吃惊,“当压寨夫君去了?”
肖将军被逗笑了,“哪儿听来的土匪故事啊!他们是避难躲进去的。”
“避难?惹什么祸了吗?”
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相当可靠,吃着菜,借着酒劲,肖将军打开了话匣子,“你许叔还是挺厉害的,过去就查到了一些事情。不过南边军也十分机敏,人家察觉有人接近他们,许明生干脆直接躲进了少数民族山中,去投奔昔日旧部去了。”
“那他查出来的消息关键吗?”林落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要是很重要。边防军直接开拔,群山也挡不住吧!”
肖将军摇头,“放心,他们尾巴扫的很干净,南边军以为碰上了小毛贼,根本就没追。”
林落简直大无语,“将军,这话您信?哪个毛贼敢去兵营去偷?他是和豹子借了胆?还是和老虎要了心?”
肖将军叹道,“哎,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这是那边的借口。我不能和你泄密,但是却能保证南边军不敢动那边的少数民族。你只需要知道,山里少数民族是南部边疆最安全的地方。
不提那些少数民族的人勇猛异常、团结对外,就是大山中那变幻无常的天气、遍地丛生的毒草毒花、艰难崎岖的道路,哪一种都够大军喝一壶的。陛下都不敢轻涉的地方,赵离能有那个本事?”
“好的,您说的,我就信。”
这一晚,肖将军和林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都是可以对人言却不方便对人言的话。
肖将军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无人可以倾诉,有一天会和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聊了半宿。这怕是真正的忘年交了吧?
肖将军苦笑着自我调侃。
在大泽提及肖玉钤,那绝对是一个传奇。不单单指其用兵如神,跟着陛下打下了天下,平定了西北,更因为他和陛下乃是君臣相宜的楷模。他陪陛下进出杀敌,陛下让其贵极人臣,镇守一方。
尽管陛下曾经和他是知己,但是打死肖玉钤,现在也不敢和陛下倾诉委屈。一句君臣有别,昔日好友间早已经有了天堑。
至于部下那更不便诉说,你敢发牢骚,诉委屈,人家要么以为你拿他去填坑,要么猜想要让自己替上司背锅。
更不敢和朋友诉说,实力不如你的认为你在炫耀;和你旗鼓相当的文臣或者武将走的太近,又怕朝廷怀疑有结党营私之嫌。
之前在边疆忙忙碌碌,身边热热闹闹,肖将军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在洪安庄这段安静的岁月,他静下心来,就在想一个问题:人走到这一步是图什么?
理想已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