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胤禛如何尴尬,苗嘉卉行礼告退后出了内书房,长吐出一口浊气,想到还要和他生活几十年,顿时心烦气躁。
坐上软轿,一路打着瞌睡回到了延龄堂,在外间暖了身子,才进内室给精神尚好的弘暦喂了一回奶哄睡。
胤禛会何时去办事,先办哪一件事,苗嘉卉猜不到,但她知道只要权衡下利弊,他定然明白那些计策是否可行。
转眼又年宴,苗嘉卉今年可以进宫了,未满周岁的孩子不用带进宫,妙言又被留下看家了。
进宫先去永和宫拜见了德妃,德妃冷淡地和柔则说了两句客套话,把苗嘉卉晾在了一边,苗嘉卉神态自若,乐得清闲。
等十四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来了之后,气氛才算热络起来。
德妃温和地问舒舒觉罗氏:“你家福晋可还好,小阿哥身体怎么样?等大格格周岁了,抱进宫来给本宫看看。”
舒舒觉罗氏低眉顺眼地一一作答。
德妃目露欣慰:“还是胤祯有福气,成婚一年便儿女双全了。”
苗嘉卉看了眼柔则,发现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整个人都散发着淡然平和的气息。
宜修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入定了。
然后,德妃又讲了十四阿哥如何聪明孝顺的事。
总之,一句不离她的小儿子。
苗嘉卉忍不住打断:“十四弟身为皇子,深得皇上宠爱,龙章凤姿,气运得天独厚,非常人能比。”
德妃终于住了口,斜睨了苗嘉卉一眼:“听闻你才学高,没想到词都能乱用。”
苗嘉卉惊讶:“十四弟是龙子,娘娘位居四妃,龙章凤姿没错啊,能投胎到帝王之家,气运不够得天独厚吗?妾身不懂其中深意,只是照本宣科,还请娘娘训教。”
德妃总算领教到了苗嘉卉的口舌,神色淡淡地说道:“多抄几遍佛经,自然就悟出道理了。柔则,回去监督她抄经百遍。”
柔则正想求情,苗嘉卉却说道:“原来是在佛经里啊,妾身愚钝,不知娘娘是从哪一篇悟出来,可否给妾身一个提示?妾身若是悟不出来,能否求教他人?”
德妃冷哼一声:“你自己愚钝,何必烦劳别人,悟不出来就多抄几遍。”
苗嘉卉微笑着应了:“妾身谢娘娘教诲。”
德妃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小小年纪想用对付八福晋的方式拿捏她,异想天开。
柔则看到苗嘉卉镇定从容的样子,心提到嗓子眼。
坏了,德妃娘娘捅了马蜂窝了。
连宜修都微微皱眉,她可不想因为苗嘉卉惹得德妃厌恶。
舒舒觉罗氏更是六神无主,因为上次苗嘉卉怒怼八福晋时,就是这样的神情。
不过,直到德妃带着她们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苗嘉卉都一言不发,柔则和舒舒觉罗氏才松了口气,看来她是被辈分压制住了。
慈宁宫拜见了太后,八福晋没在,少了很多风波,其他人对苗嘉卉还心有余悸,没有阴阳怪气。
倒是病愈的宜妃多看了苗嘉卉几眼,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别有深意。
苗嘉卉看到太后身边的朝颜,朝颜朝她粲然一笑,她心里涌上淡淡的暖意。
半年多未见,只需相视一眼,灵魂的共鸣便呼啸而出。
随后,一行人和太后来到了乾清宫年宴,苗嘉卉见到了和胤禛差不多高的康熙,绰号康麻子。
康熙头发花白,肤色是健康的麦色,脸上的麻点并不明显,看上去精瘦干练,尤其是眼睛,虽然不大,但黑亮如星,看你一眼,你心里就会忐忑不安。
有点像政教处主任,这是苗嘉卉最后的总结。
苗嘉卉感觉到有道视线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她若无其事地坐下,垂目看向桌上的膳食,眉头微蹙。
“朕新封的文贞格格呢,站起来让朕瞧瞧。”
该来的躲不掉,苗嘉卉起身走到宴席中间,跪拜在地:“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康熙也没叫起:“你如今是京城有名的女御史,今日来到了乾清宫,想参谁啊?”
胤禛眉头蹙紧,正想起身,却听苗嘉卉不卑不亢地说道:“流言甚于猛虎,臣女俯仰无愧于天地,行止无愧于人心,未曾参过任何人。”
“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大家气概。”康熙顺口夸赞了一句,“不愧是苗掌院的孙女,果然才华横溢。”
苗嘉卉却突然说道:“臣女才学粗陋,词不会用,话不会说,当不得皇上夸赞。”
此话一出,舒舒觉罗氏有种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来的感觉。
柔则紧张得抓紧手里的帕子,宜修眉头皱紧,德妃忽然坐直身体,锐利的目光射向苗嘉卉。
康熙有些好奇:“什么词,什么话,竟难住你了?”
胤禛心里却升起不祥的预感,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吧?
苗嘉卉跪在地上,淡然从容道:“十四弟身为皇子,深得皇上宠爱,龙章凤姿,气运得天独厚,非常人能比。臣女这般夸赞了十四阿哥,德妃娘娘说臣女用错了词,说错了话。臣女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请罪,娘娘命臣女抄写佛经百遍,让臣女从中悟出道理。”
“然臣女自幼熟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