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府内匆匆忙忙的众人,云九倾悠闲的有些维和。
站在高处看着那些人忙忙碌碌的跑来跑去,却再没看到有伤员送过来。
正觉纳闷,何陆尧和孟樘回来了。
“姑娘,我们换好了。”
两个人站在云九倾面前,活像云九倾在善州街头看到的土着百姓。
若不是她和这二人早就相识,真的很难相信这两个熊一样的憨憨是以精明强悍着称的镇魂军将士。
努力说服自己入乡随俗就是最好的伪装,直接出门,快到门口时指着药房问二人,“昨日不是将这里改成药房了吗,怎么不见送伤员过来?”
云九倾盘算着若是没有需要自己亲自治疗的伤员,跟谢辞渊说一声,这两日就走了。
没有伤员需要她出手当然是好事,可数千人参与的战事,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伤员都没有?
何陆尧挠了挠头,“回姑娘的话,王爷进城后就着曲将军将善州官署的医署整理出来了,玄清昨日就带着军医赶到了医署。
王爷特地吩咐,若是有玄清和鬼老搞不定的重伤员,再送到府里由姑娘进行救治。”
以前的都护府,未来的宴王府是整个北荒最重要的地方,若是不设限制,所有伤员都可入府,不说药房能不能容纳那么多的伤员,万一有人伪装成镇魂军混入其中,那就又是一场麻烦了。
云九倾对谢辞渊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就出门了。
昨日的战事到底是给镇魂军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走出都护府,全然看不到如之前那些做生意的小摊子。
即便偶有百姓出没,也是躲在各种掩体后面偷偷望着,一看到穿着铠甲的镇魂军将士就吓得直往后躲。
走得稍微离都护府远一点,街面上,那些掩体周围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云九倾看得直皱眉,那些镇魂军将士们闷头打扫战场,并没有太留意他们三人。
走了一段都是那样子,云九倾就没了兴致,何陆尧见状,小声道:“这里是战场的正中心,战事才结束,场面难免血腥。
姑娘若是觉得不舒服,我们要不先回去?”
饶是他们都已经无数次在战场上出入生死,也亲手斩杀了不少敌人,但看到这种血腥残忍的场面,还是不由自主的生理性不适。
云九倾却摆了摆手,“我们去善州官署。”
何陆尧二人虽然担心云九倾会被战后场景吓到,但她已经开了口,他们便也只能带云九倾去善州官署。
好在善州官署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几人步行小一刻钟也就到了。
只不过善州官署内外也没比都护府好到哪里去,甚至因为临时将伤员安排到医署,善州官署比都护府那边更显忙乱。
云九倾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而此时频频出入善州官署的都是镇魂军的将士们,全都穿着统一的铠甲,那身铠甲就是将士们的通行证。
以至于一身白色狐皮大氅,身后跟着两个护卫的云九倾出现在官署门口,就和整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战事才结束,镇魂军将士们正是警惕性最高的时候。
不等他们三人走到门口,两个守卫就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拦在了三人面前,“站住!
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你们瞎逛的地方,赶紧回去!”
这种时候,将士们最是草木皆兵,云九倾没有在这种时候考验镇魂军将士的打算,直接亮出了谢辞渊给她的令牌,“我是云九倾。”
守卫倏然一惊,忙收了刀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卑职失礼,请姑娘恕罪!”
“起来吧。”
云九倾已然习惯了镇魂军将士们见到她时过于郑重的礼节,“从鹰嘴岭上救下来的那些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姑娘这边请。”
那将士低头为云九倾引路,忽而听得一声轻笑,感觉那声音有点熟悉,狐疑地扭头,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努力在云九倾面前维持的稳重表情瞬间皲裂。
何陆尧和孟樘见状却是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嚣张的笑声引得云九倾回头就看到了三人迥异的神情,“你们认识?”
何陆尧呵呵傻笑,“回姑娘的话,他叫何陆屿,我们是同胞兄弟。”
何陆屿见话都被弟弟说了,忙冲云九倾弯腰,“舍弟在天枢营,卑职在乌云骑,我们兄弟二人多日未见,忽然遇见,有些惊讶,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这算什么事,那就有罪可恕了?
前面带路。”
何陆屿忙小跑着上前给云九倾带路。
只是还没走几步,云九倾却被远处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怎得叫的这么惨,医署没有麻沸散吗?”
从还没进门开始,官署里就不住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云九倾问完这话,何陆屿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又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我不,我宁愿死也不要断腿!
我是镇魂军的将士,没有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凄厉的喊声透着浓浓的不甘和绝望,犹如悲鸣的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