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在淮阳侯府大厅里看到谢辞渊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谢辞渊的安危,而是急切地上前询问,“王爷怎么也来此处了,难不成淮阳侯还真打算与天下为敌?”
她的话说得直白,话音才落,就有一道声音不悦道:“宴王妃好大的口气。
怎么,你觉得本侯若是与宴王为敌,便是与天下为敌了?”
云九倾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信步而来,他身上穿着被所有忠臣良将们视为禁忌的明黄色五爪金龙圆领袍,头上戴着明黄色的冕旒,身后跟着一群仆从,还打着仪仗扇从正门走进来。
旁侧伺候的下人们都齐刷刷跪了下去,“参见主公!”
淮阳侯没有应声,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仆从回到主位上坐定,才慢条斯理道:“都起来吧。”
一众仆从格外正经的高呼“谢主公!”
而后呼啦啦起身,各归其位。
结果淮阳侯府大厅主位后面的空间根本就容不下那诸多仆从。
打仪仗扇的仆从只能站在两侧艰难的打着仪仗扇给主人撑场子。
整个过程和画面都看上去格外隆重,云九倾却只觉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莫名地就想到了那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的不就是眼前的淮阳侯吗?
不由自主地嗤笑了一声,“新帝身居正统,我家王爷力控北荒,侯爷已经与新帝撕破了脸,如今若是还要与我家王爷为敌,这难道不是与天下为敌?”
云九倾边说边走到谢辞渊旁边对的椅子上直接坐定。
难为谢辞渊还要在淮阳侯面前装瞎,想关心云九倾也无法表现,隐晦的眼神落在云九倾脸上,却被云九倾那张丑得惊世骇俗的脸吓得差点破功。
不敢相信他那个漂亮聪明的王妃进了一趟城就变成了如此骇人的模样,听到云九倾的话后才顺势开口,“王妃可还安好?”
“一点都不安好。”
云九倾毫不客气地跟他告状,“你说你,眼盲心怎么也跟着瞎了呢?
镇魂军那么多将士,你拿谁当心腹不好,非得挑几个宁家人亲自教导。
宁若愚那傻逼玩意儿前脚听到宁家二房和三房也要被流放的消息,后脚就用你亲自教的暗杀拳来杀我了。
一记拳头,五根无影针,若不是玄烈知道无影针的存在,我怕是要等到无影针入了血管才能发现。”
谢辞渊听得瞳孔微缩,“他竟然把暗杀拳用在你身上?!”
“嗯哼!”
云九倾不无恼火地点头,“他为了宁若冰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要了,对我有什么不敢的?”
云九倾也不让谢辞渊给她个什么回应,就自己在那儿表演单口相声。
“还有那宁七爷是什么东西?
宁江氏掏光自己的棺材本儿也要他冒充镇魂军旧部给你写求救信,要出你的残余力量来。
被人叫了这么久的宴王妃,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残余力量?
自己有人手,有力量,让我一个女人给你扛事儿,王爷你应该不至于吧?”
她说得随意,可只要仔细听,不难发现言语间对谢辞渊和对她自己当下处境的不满。
淮阳侯那么声势浩大的进入主厅,就是为了在谢辞渊这个曾经的大楚战神,真正的皇室血脉前彰显一下他上位的天分和决心,好让自己和谢辞渊之间的谈判多一些底气。
结果这夫妻俩完全无视了他,就在那儿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听着二人的东拉西扯,淮阳侯研究了许久才摆出来的最具帝王威严的冷峻表情差点都维持不住。
结果听到云九倾这话就来精神了,“王妃有所不知,宁七爷虽是宁家二房之人,却是承恩公一手带大的,更是镇魂军组建之初的十八个百户之一。
镇魂军战败后宁七爷和其他几个将军们就没了消息,虽然坊间盛传镇魂军全军覆没了。
但是宴王,以你的聪明和镇魂军的反应力,就算有人背叛也能及时做出调整,起码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他自然地接了云九倾的话,看似是话赶话地问到了镇魂军,一双精明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谢辞渊的脸,没有丝毫随意的样子。
而云九倾也是在此时才明白,淮阳侯竟然和新帝一样,也在打谢辞渊旧部的主意。
镇魂军是谢辞渊的精气神所在,连云九倾都能在顷刻间反应过来的事情他又怎会不明白?
“淮阳侯多虑了,若非全军覆没,又岂能流落至此?”
谢辞渊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正对着前方,冷静中带着些像是破罐子破摔的疯感。
他甚至好像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看到云九倾来,便无比耿直道:“淮阳侯若是没其他事,本王就先带王妃告辞了。”
说着话,他冲门外吩咐,“来人。”
玄羽和玄清迅速应声而入,那熟练的架势看得云九倾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谢辞渊的府邸呢!
而玄羽和玄清进门后则直接走到谢辞渊身侧抓住了他身下椅子的扶手,云九倾这才留意到谢辞渊身下的椅子与淮阳侯府大厅的其他椅子并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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