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着平滑如镜的海面,齐青崖总有一种滑行在蔚蓝冰面上的错觉。
身旁甲板上的白色蒸汽刚刚冒出头来,就被呼啸的海风吹的烟消云散,只留下了宛如竹笛一般的空灵声响。
鸡灵号上就像是开了一场全是荣国传统乐器的交响会。
脚下发出沉闷响声的蒸汽锅炉是恢宏壮阔的荣国大鼓,连续不断拍击船身的白色海浪是扫弦的南音琵琶,围绕在双屿湾的灰头海鸥清脆短促的叫声似乎在唱着充满了自由的乡音小调。
但是被这气氛感染的不仅仅只是海鸥,还有清了清嗓子,开始引吭高歌的汪执。
他一手扶舵,一手举帽,假眼珠子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古有郑祖下西洋,今有海盗威名扬。”
“船头掌舵船尾摆,升帆起锚踏风浪。”
“铁皮铁骨铁船轮,蒸汽核心如雷响。”
“手握船舵好望远,男儿志在海四方!”
抛开跑调不谈,汪执最起码还字正腔圆,满满都是正能量,可一旁的叶麻一接嘴,就把味道全部拉回了朝不保夕的海盗身上。
他一只手举着空瓶子,一只手扣着露在鞋子外面的脚趾,像是棕丝般杂乱的胡子里蹦出来两句醉话。
“啤酒白酒朗姆酒,都他妈的是佳酿。”
“管他东洋或西洋,一上手我就脱衣裳!”
每个海盗出海之前都是兴奋和充满了希望的,仿佛离开双屿湾时船上装载的火油和食物回来都会变成黄金和天水,和惊涛骇浪搏斗的生死一线最后都会变成喝酒时候吹出的牛批。
但是事实往往会狠狠的往他们脸上扇上一巴掌。
不过有一天算一天的海盗没工夫去想明天的事情,今日有酒今日醉,要有女人赶紧睡。
才刚刚驶出双屿湾,鸡灵号鼓胀的风帆和牛角似的山尖还在同一高度,叶麻就已经借着日出时候的海景干掉了一整瓶琥珀色的朗姆酒。
或许是因为鸡灵号刚刚换上的蒸汽核心陡然变快了速度让他有些不适应,所以摇摇晃晃的趴在了船弦上,胃里面翻滚着,张嘴哇哇直吐。
心情大好的汪执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叶麻。
“都多少年的老海盗了还晕船?千万别吐在夹板上,不然没人帮你收拾。”
一边吐着,一边伸手抹嘴,转过身来仰躺在船上的叶麻有些不服气的回了一句。
“这船上不就只有我一个人干这些杂活吗?”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汪执点了点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顺着船尾的排气管看到了鸡灵号和双屿湾两座大山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竖着三个烟囱的铁甲船,正吞吐着黑烟朝着他们开了过来。
虽然说刚刚离开双屿湾不远,这儿船只众多,遇见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是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可不像什么好东西。
一脸疑惑的汪执赶忙拿起腰间的望远镜抵在独眼上。
拧动着镜筒对焦,几番模糊之下,镜片里终于出现了一面烈烈生风的金色旗帜,上面用极简的笔法画着一个行驶在巨浪上面的船头。
这个图案他挺熟悉的,这不就是刚刚替他们改装了船只的巨浪船厂吗?
“蔡老板,你钱没给到位呢?”
“什么钱?”汪执的话让蔡沅江一头雾水。
“喏,你自己看。”汪执把望远镜扔给了不明所以的蔡沅江。
“巨浪船厂的船?”蔡沅江一时半会儿有些没搞清楚为什么巨浪船厂也会跟着自己而来,难道是自己说回津门让对方起了疑心?
可他不过是一个船厂罢了,又没有归附于黑旗帮,自己的行踪和他没一点关系。
“不对劲。”蔡沅江伸手把望远镜一捂,眉头凝重的看向了齐青崖。
“想这么多干什么?”齐青崖感受着没在双屿湾活动够的生锈骨头,心里面反而是有些期待对方来者不善。
“反正他们的船比我们快,走近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升到三阶以后,齐青崖的心炁进展便十分缓慢,虽然体内炉火的数量是增多了,可是呼吸法的收益却没能跟上心炁的质量变化。
过了小半个月才涨了0.2不到的样子。
早在刚刚进入孟氏掌法研究所的时候,齐青崖就从伍老大的嘴里,以及那本《心炁的产生及运行原理(第三版)》书中了解到的心炁的产生原理。
原本就是因为呼入体内的天水废气从而产生了心炁。
所以说心炁的最初形态其实也是类似于气体这种能量类型。
而且齐青崖明显能感觉到体内的心炁变得越来越加凝实,以往就像飘散在空中的白色蒸汽,灵动且散漫。
现如今则是越来越沉淀,仿佛刚从排气口喷出来一样,还沾着晶莹的水雾。
可惜那本书只讲了入门的原理,并没有往后延伸,但是就从齐青崖交手的四阶北洋水师武官来看,至少他们身上还没出现心炁产生质变的现象。
恐怕需要更高的阶位才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在这之前,春令特效的滋养之下,齐青崖身体也变得远超常人,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