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江宁最为热闹的一日,哪怕正月的庙会都稍落下风。
今天是白马书院新晋的六先生挑战东南群雄的日子。
东南数十门派,精挑细选出七位一等一的四重天青年俊杰镇守望江楼,太子殿下,福王郡主,越国公等一干大人物亲自到场,甚至望江楼主这位神仙还携一众弟子布下镜花水月大阵,只要在望江楼十里内都能清晰的看到比武的影像。
大江之上早早挤满了客船,只留了半条水路供进出江宁的货船使用,江宁府衙临时兼领太守职的长史也发动了整个江宁的衙役,甚至不惜从周边城镇调人来维持秩序。
江宁大营全军三万将士严阵以待,以防任何不测。
这场接风宴堪称东南修士十多年来第一大盛事,毕竟之前书院的先生们都没来东南扬名,而来扬名的,名气哪比得了书院?
如果赵玉书今日不来,怯战的名声不止会影响他一人,整个白马书院以后都将在东南甚至整个大唐抬不起头,就算老疯子跑来平了望江楼也没用。
赵玉书不得不来。
但他不能来,除非他不要命。
太子站在顶楼围栏处,看着下面黑压压一望无际的人头,目光越过江宁看向道观方向。
赵玉书,你来不来,都是死路一条。
一辆马车缓缓在街道上行驶。
如果这辆马车继续走下去,不消片刻就会被人群死死堵住半步也进不得,但白色骏马依然没有停步。
人潮分开,如同一把剑刺了过来。
骏马得意的打了个响鼻,继续慢悠悠的走着,没有车夫,看不到车内,但所有人都认识马车上悬挂的旗帜。
白马书院。
街道两旁的酒楼中,喧嚣声戛然而止,人群愣愣的看着马车缓缓向前,慢慢消失在街角。
“车内,便是六先生?”
“应该是了,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好强的杀意。”
“是啊,你也感觉到了?”
望江楼主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神识越过成千上万的人群,在马车上一扫而过,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师兄,怎么了?”一名长老不解。
“手段卑劣至此,老夫都自愧不如。”
一众长老大惑不解:“书院使诈?”
楼主一声冷笑:“我等岂配书院使诈,记住,今日无论结果如何,望江楼全体弟子闭关三年,不得再与世俗有任何瓜葛。不愿的,自己离开望江楼,不要阻拦。”
几名长老大吃一惊,闭关三年岂是小事?修士也要生活,世间权贵的钱财物资不会白给,若都闭关,坐吃山空也就罢了,三年的空档期足够其他门派趁虚而入,抢掉望江楼与权贵们所有的合作机会。
但一想到楼主上次的话,几名长老互看一眼:“谨遵楼主法令。”
重要的宾客都到了。
太子依然在栏杆处不知看什么,李彤的面瘫脸从初到江宁保持到现在,未来估计也不会变,越国公脸色铁青,偶尔看向站在身后战战兢兢的儿子,眼神中有责备却又有一丝期待,随后看向对面,却又多了几分后怕。
吴子恒作为蜀山的代表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他身旁是孙无恙林珊夫妇,三人看向汪绍林的眼神,毫不掩饰其中的杀意。
其他座位上,尽是东南大派的代表,甚至一些内地的门派也派了人来观礼。
望江楼主从椅子上坐起来,带着一众长老来到宽阔的客厅,四下拱了拱手:“今日是东南盛事,某,先祝六先生名动天下。”
孙无恙和林珊急忙起身还礼,无论望江楼是不是敌人,对方的辈分跟老头子一样高,这种场合大先生来才合适,他们俩坐在这里,委实是有点惶恐。
“七位才俊已经准备好。”一名长老上前说了一句,楼主点了点头:“望江楼不才,为六先生准备这场接风宴,六先生人已到山门,文斗还是武斗,是两位决断,还是六先生做主?”
“师弟自己做主。”孙无恙拱手。
文斗就是点到为止,武斗就是刀剑无眼,生死自负。
“修士过招,若还束手束脚,不如自废雪山气海,回乡种田的好,哦不,是回去读书。”
一名广陵大派的代表站起身:“我们自然要武斗,六先生若不敢,那就勉为其难,文斗也行。”
他这番话借助灵力喊出,又经由镜花水月大阵扩散出去,顿时半城哗然。
“诸君盛情,赵某却之不恭,那便武斗吧。”
马车在山门前停下,一个疲惫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穿过山门,在楼上响起,在江宁城响起。
“哼,六先生好气魄,就请下车吧,本派弟子,便先会会六先生了。”
巨大的水幕之上映出骄傲的白马,车帘内伸出一只手。
车帘拉开,一只手扶住车框,赵玉书一身书院白衣,一枚青竹绣在胸前,手提一把长剑,在万众瞩目中走下马车,步入山门,踏上广场。
全城寂静,不是为六先生风姿所倾倒,而是震惊于那一身白衣上的斑斑血迹。
那是谁的血?
“想请师兄,借我一把剑。”
吴子恒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