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义,赵某佩服,第二件便是,李大人您,自己能否上的了那艘船?”
李太守微微后仰了一下:“不愧是书院的人,太子便不如你,实话实说,老夫上的了。”
赵玉书点点头:“船出江宁,经大江入海,无论北上还是南下,三日之内都躲不过修士的追击,太守或已有策略,在下锦上添花,三日内再尽力为太守瞒上一瞒,便当刚才两个问题的报酬,如何?”
李太守起身,郑重下拜:“李某,谢过六先生!”
赵玉书起身告辞,李太守颇为惊讶:“六先生不问我是谁的人吗?”
赵玉书呵呵一笑:“我问了太守会说吗?”
“不会,但最多三日,六先生或可猜到。”
赵玉书点点头,转身离开府邸。
李夫人从内堂进来:“夫君,他可信吗?”
“若他是刻意在码头等我们,我们只能信他;若他真是碰巧遇到,相比其他人,我更信他。”
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伤感:“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以我一人之命,换至少三年时间,天下间哪有更合算的事,只是 ,苦了你了。”
李夫人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两人静静站在一起,看着愈发空荡的院落,夏风从南吹过。
赵玉书心头沉重,他从第二个问题上终于确认了东南真正的问题并非盐税,没有任何一个四品大员会为了区区几百万两银子去死,尤其是可以不死的时候。
自己果然是被当枪使了,但也可能真是应了自己对小王爷李建那句装逼的话,书院不在乎。
太子要完了。
赵玉书叹了口气,回到道观,将太守的事给孙无恙说了说,请对方告知背后隐藏的人替太守瞒住三天,这只是个顺水人情,老赵相信哪怕自己现在就去找太子告密,李太守一家老小依然会有惊无险的离开江宁,最多曲折一点,多死几个某派系的修士。
了解了大部分真相的赵玉书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又有了当初在东都救沈七的感觉,自己表面再怎么跳,其实背后的利益和站队都已经协商好了,自己只是推到明面上的棋子而已。
在东都大师兄是为了让自己见识见识东都的地头蛇,混个脸熟;在江宁大师兄是为了让自己扬名,震慑一下江南群雄,孙师兄岳父的盐铁使之位是添头,每年多几十万两分润也是添头。
书院真的不在乎啊。
哪怕天下大乱,血流成河,十室九空,也不在乎吗?
赵玉书突然感觉很疲惫,半下午便再也坐不住,直接来到望江楼次席请客的码头,随意找了个码头伙计问了问,原来是个专做烤肉的露天铺子。
赵玉书不自觉的一笑,久远的记忆觉醒,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子亲切感。
上辈子加班后,最喜欢的便是约两三好友,随意找这么个铺子,点上一把滋滋冒油的烤串,来上一扎冰爽的啤酒,叫上一盘盐水花生配毛豆,人间顶级享受。
赵玉书坐在油腻的桌前,闭上眼回忆着前世的美好。
“这个,嘿嘿,公子,咱这小店,还没开张。”一个身上挂着满是油污围裙的胖厨子搓着手紧张的站在赵玉书旁边,他做的都是码头工人的生意,烤的都是贵人们嫌腥膻的豚肉,万一这位衣着整洁的公子吃了一口扭头掀了自己的摊子,自己上哪说理去。
“老板不必担忧,我是吃惯了的,今日约了朋友在这里,且借老板的宝地坐上一会儿。”赵玉书微笑回应,厨子虽然还是有点紧张,但也不敢赶人,便上了一壶凉茶让赵玉书先喝着。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直到夕阳染红江水,卸货的商船逐渐减少,一把大胡子的次席重重的坐在了赵玉书对面。
“段大爷!您有些日子没来了!”胖厨子一路小跑过来,谄媚的给次席上了一壶浊酒。
“出门办点事,按我平日里的量,双份,给我朋友一份!”
“原来公子是段大爷的朋友,刚才小的怠慢了,这就给您上来!”
次席当先干了一碗酒:“我没开窍之前,就在这地方扛包,每月发了工钱,最美的就是来这吃上一顿,这老板仁义,给的豚肉都比别人多两块。”
赵玉书笑了笑:“他知道你现在是望江楼次席吗?”
“不知道,他以为我在外面走镖,也算混出头了,你怎么一脸欠了钱的死样子,嫌脏啊?”
赵玉书摇头:“只是今日发生了些事,我问你,如果你一件事做了很久,甚至小命都搭上半条,到头来发现这件事毫无意义,只不过是大人物随手下的棋,你怎么想?”
次席不屑的嗤笑一声:“老子天天干的不就是这回事吗,那些大人物不天天说着天下为盘,众生做子吗,你是读书人,该比我清楚才对,这个问题算送你的。”
赵玉书乐了:“感情后头的问题还要收费?”
烤肉端了上来,一大盘子,滋滋冒油,让人看了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次席毫不客气的抓起一块塞进嘴里,油脂顿时沾满了他的大胡子。
“都说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傻,而且我不缺钱,这么着,一人一个问题,我让你先问,不涉及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