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谨言虽已有决断,但明珠仍想为周氏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楚盈却不愿给她这个机会。
“姐姐有所不知,周氏适才正是从你院中出来的,其心思恐怕不单纯。姐姐此刻带人过去,正好中了她的计。”
“我知道姐姐心软,或许会私下宽恕她,却不曾想这会给你带来多少是非。今日若不公允处理,姐姐的名声恐将受损。”
“姐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心里明白得很。姐姐连我这样的人都愿伸出援手,心地实在太过善良。有我在,姐姐绝不会受丝毫委屈。”
楚盈的话听起来温婉贴心,每句话都似为明珠着想,实则步步紧逼,将周氏推向绝境。
从初遇楚盈的那一刻起,明珠便已洞悉,楚盈此人,心机颇深!
楚盈如此聪慧,怎会不懂明珠的心思?府中人谁不知明珠与周氏、程氏交好?楚盈此举,不过是假装纯真,实质上是要断明珠的羽翼!
此刻,明珠异常清醒,对于楚盈的示好不为所动,甚至对那些不请自来的礼物也心存戒备,怀疑其中或藏有阴谋。
“妹妹以为,将周氏晾在这里,公开处置,明日流言蜚语四起,定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妹妹,我知道你父母待你不善,或许不在乎家族名声,但定国公府待你不薄啊!”
“你应明白,个人的名声怎能比得上维护定国公府的名声重要!”
几句话,风向逆转,不忠不孝的帽子反被楚盈自己戴上了。
“原来妹妹经历尚浅。”
“妹妹年幼,有些事想不通也在情理之中,多看多学,将来定能为府上分忧解难。”
“多谢姐姐教诲。”
明珠轻轻点头,看向墨谨言,见他并无异议,便引领众人前往引嫣园。
至于那些打扫的小丫头,则被留在了原地。
途中,明珠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说为钱交友,那我为何不算你的朋友?你需要钱,我能给予,何必如此固执?”
沉默良久,直至接近引嫣园,周氏终开口坦白:
“还不是怕你瞧不起我!”
“我这样身份低微之人,能与侧夫人交友已是三生有幸,哪里还敢奢求更多?离开府邸?难道拿你的钱,我和他就到外面挥霍无度?”
想到此,周氏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看似选择众多,但真正面对时,又有几人能超脱于世俗,淡然处之?
“侧夫人,你我之间的情谊我心中有数,在这深宅高墙之内,我们的处境非罪非过,都是命运使然。”
“我原以为,或许可以侥幸逃脱,正是这份侥幸心理,使我陷入了如今的困境。”
世人行事,谁没有一时的侥幸之心?
不过是自欺欺人,以为计划周详,无人能够察觉罢了。
明珠听后,脸色凝重,挥手示意人打开引嫣园的大门。
“直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世子爷就在眼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是定国公府有错?”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严肃与质询。
一位丫鬟轻轻踏入院子,恭敬地对着静坐在窗边绣花的明珠问候,声音细若蚊蚋,却在这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精致的侧脸上,为那份温婉平添了几分寂寥。
明珠手中的针线微微一顿,随后缓缓抬起头,眼中流转的复杂情绪在看见丫鬟的刹那,化作了一抹淡然微笑。
“劳你挂心,我一切安好。只是这院子里的花,似乎少了些世子大人的关怀,都有些无精打采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目光越过丫鬟,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院墙,望向了那座再也无人造访的石桥。
丫鬟闻言,心头一紧,连忙低头回答:“侧夫人说的是,世子大人最近确实忙于政务,小的听闻府外的民生、赋税,乃至边疆的安宁,都需大人亲自过问。想必,等这段时日过了,大人定会记得夫人这里的。”
“但愿如此吧。”
明珠轻叹一声,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知道,这深似海的侯门内,情之一字,最为奢侈。
她放下了手中的绣品,站起身,步履间带着几分不属于这深闺的决绝。
“去,给老爷的书房送一篮新摘的茉莉,告诉他,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无需挂怀。”
丫鬟领命,匆匆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明珠的眼神越发深邃。
在这个府邸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场风云变幻,都不过是棋局上的一子。
而她,自踏入这里的第一步起,便已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夜幕悄然降临,月光如水,给这座古老的府邸披上了一层银纱。
明珠独坐在凉亭之中,微风拂面,带来了一丝凉意,也带走了白日里的最后一丝温度。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周氏绝望的眼神,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复杂的滋味。
“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她在心中默问,却无人能给予答案。
权力的游戏,亲情的纠葛,爱恨的交织,让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