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深宅,生活单调而重复,自然不乏好事者搬弄是非。
明珠的名字,不经意间便成了那些闲谈中的焦点,笑言若非明珠已有身孕,定要让她明白自己身为妾侍的身份!
胡氏故作叹息,“说来说去,还是您与夫人情深意重。夫人既然免去了早晚请安,我们哪敢轻易打扰呢。”
话锋一转,她又带上了几分尖锐:“不过话说回来,您与夫人如此亲近,为何至今仍是个侧室呢?”
“即便名分不显,也应给予姨娘一个正当的名分,难道不是吗?”
明珠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哦?我与夫人情同一家?”
“是啊,您对夫人的深情厚谊,天地可鉴,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胡氏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明珠面色骤变,冷声呵斥:“放肆!这话是谁教你的?主仆有别,岂能言及‘情同一家’?你莫不是想僭越身份,取我而代之?”
“您的意思是,我稍感委屈,便起了非分之想?”
明珠的语气愈发冰冷,“我如今的生活顺遂,全赖夫人的恩泽,何来委屈之说?我看你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得了我这样的宠爱,恐怕真要生出篡位的心思了!”
面对明珠连珠炮似的责问,胡氏显得手足无措,急于辩解,却总是词不达意。
明珠见状,“罢了,不必再多费口舌。今日罚你自掌嘴二十下,若不服,咱们便去夫人面前讨个公道。”
胡氏深知秦婉欣对明珠的宠爱,这一闹,那二十记耳光恐怕会变成更为严厉的惩罚,于是只能惊恐地答应下来。
“墨画、司琴!”明珠一声厉喝,示意两名侍女执行上前几步,左右开弓,对着跪在地上的胡氏,毫不留情。
此处正是通往厨房的必经之路,过往的仆役与丫鬟们看得一清二楚。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窄的巷道中回响,二十下之后,胡氏的脸庞肿胀,几近扭曲。
“但愿你能记住今日的教训,今后,言行举止都需谨慎小心。”明珠的声音冷硬如铁。
胡氏眼中满是不甘,却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
正欲逃离这屈辱之地,却被明珠一把抓住手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先前装作不知,是不想节外生枝。往后,切莫再妄图借他人之手害人,否则,区区二十个耳光,可不足以了结此事。”
胡氏抬头,目光与明珠相对,心中明了,自己的那些小手段已被明珠彻底看穿。
“姨娘这是何意?奴婢不明白,奴婢先行告退!”
胡氏试图狡辩,却因缺乏确凿证据,明珠无法直接对她下手,否则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来惩治她。
料定胡氏此后不敢再轻举妄动,明珠不紧不慢,在侍女的搀扶下步入厨房。
她刚踏入厨房不久,消息便如风一般传至府中最尊贵的德惠院。
秦婉欣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漫不经心地询问身边的侍女:“她当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有丝毫欺瞒。”侍女恭敬答道。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秦婉欣私厨的青石板地上。
秦婉欣站在厨房中央,眉头微蹙,发现私厨里竟缺了几样制作午宴必备的材料,临时去买显然已经来不及,这可如何是好。
她思量片刻,决定差遣身边的侍女前往府中的大厨房应急,毕竟那里物资充足,应有尽有。
说起秦婉欣对明珠的喜爱,那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欣赏。
然而,若将明珠视作姐妹,未免有些过于抬举了。
毕竟,一个侍女与自己平起平坐,这在旁人看来,无疑是降低了她的身份。
但明珠的机智乖巧,确是她不可多得的助手,相比之下,胡氏的行事作风,就显得格格不入许多。
尤其是胡氏与金梦宁那种品性低劣之人交往甚密,这让秦婉欣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嫌恶。
一想到金梦宁,秦婉欣的胸口便如同被烈火灼烧,那晚的愤怒与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大夫明明说是个男孩,却因金梦宁的从中作梗,最终化为泡影。
她暗自发誓,今晚定要给胡氏一个深刻的教训,以泄心头之恨。
至于金氏,既然母亲已经有所惩罚,她便不多加干涉。
“娘既然已经罚了她,那么从今以后,你每日都让她重新体验今日的教训,直到她真心悔改为止。”
侍女领命而去,秦婉欣则强撑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向前堂。
不多时,明珠如约而至。
“奴婢给夫人请安,不知夫人今早是否已经用膳?”明珠的声音温柔而恭敬。
秦婉欣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我特意等你一起用餐,快起来吧!”
望着明珠,秦婉欣心中满是欣慰。
明珠总是这般恰到好处,无论多么宠溺,她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逾矩。
“夫人,今天的粥是否合您的口味?”明珠关切地询问。
秦婉欣轻轻点头,“你的手艺,总能让我想起母妃的味道。”
在秦婉欣心中,粥的味道已不仅仅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心灵上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