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
漠南蒙古翁牛特部。
温恪公主满脸愁容地看着自己比常人大了许多的肚子,低声问:
“太医回来了嘛?”
身后的婢女抬头看了眼温恪公主的脸色,面带踟蹰地摇了摇头后,强颜欢笑道:
“公主,许是太医在额附那有事耽搁了,奴才这就派人再去催促催促。”
“有事耽搁?”
温恪公主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她声音低不可闻地道:
“额附身强力壮的,能有什么病让太医耽搁这么久?
不就是觉得皇阿玛不宠我、额娘早逝,我性子又温和,才敢拿我的太医去讨好他的宠妾?”
“公主。”
婢女眼里闪过心疼,她低着头,语气有些哽咽地道:
“要不您再给十三爷写封信吧?
十三爷是皇上宠爱的阿哥,有他发话,额附定能收敛几分。”
温恪公主轻轻摇了下头,正准备开口拒绝婢女的提议时,杜棱郡王仓津掀开帘子,满脸嗤笑地走进来了。
“十三阿哥也算皇上宠爱的阿哥?”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温恪公主的大肚子,毫不客气地道:
“公主,您还不知道吧?
京城传来消息,十三爷早就被皇上圈禁在府中,不得外出了。
还有,上个月皇上大肆封赏阿哥时,比十三阿哥小的十四阿哥都得了爵位,只有惹了皇上厌的十三阿哥,什么封赏都没有。”
“你说什么?”
温恪公主大惊失色,她猛地站直身子,着急忙慌地问道:
“十三哥被皇阿玛圈禁了?”
“是啊。”
仓津径直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不咸不淡地反问道:
“你这没收到京城来的消息嘛?”
没等温恪公主回话,仓津接着阴阳怪气道:
“也是,你又不得皇上欢心,指望你打探到消息,只怕下辈子也等不到。
真不知道十三阿哥冒犯皇上干嘛?
若是连累我失去皇上的喜爱,他……”
“住口!”
温恪公主心里陡然升起怒火,她掩下眼底的担忧,冷着脸道:
“本宫的十三哥再不济也是皇阿玛的儿子,是大清朝的皇子。
你算什么东西?
若不是娶了本宫,皇阿玛连你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呦呵,你这个皇上不疼,额娘早逝的公主,竟有如此自信?”
仓津伸手掏了掏耳朵,眼含嘲讽地道:
“若不是我娶了你,你还指不定嫁给谁呢?”
“你……”
温恪公主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向仓津,仓津躲避不及,直接被砸中了脑袋。
仓津疼得叫出了声。
随后,他捂着额头,面色阴沉地盯着温恪公主,破口大骂道: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你这个空有爵位、没钱没权的公主嫁给我,不小心翼翼地讨好我便罢了。
竟然敢拿杯子打我?
你往外看看,这公主府里有几个你的人?”
说着,仓津走到温恪公主跟前,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就要带她往外走。
婢女流着眼泪跪在仓津跟前,提高音量道:
“郡王,公主怀有身孕,禁不得您如此对待啊。”
“滚开!”
仓津一脚把拦路的婢女踹翻在地,脸色铁青地拽着温恪公主继续往前走。
温恪公主感受到肚子里传来的不舒服,动了动胳膊想甩开仓津。
仓津察觉温恪公主的意思,暗暗加大了抓着温恪公主胳膊的力气。
今日,他非得让眼前的公主认清现实,别以为自己还是京城里高高在上的公主。
在他这,就得听他的话。
“肚子…疼…”
怀有七个多月身孕的温恪公主在被仓津拖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后,终于忍不住痛呼道:“松开……”
仓津淡淡地瞧了眼面色发白的温恪公主,停下脚步,不阴不阳地道:
“公主,日后你还要打我吗?”
“滚!”
温恪公主捂着肚子,痛苦地皱紧眉头。
仓津见状,冷笑一声后,拉起温恪公主接着往前走。
“血……”
挣扎着起身的婢女看到温恪公主走过的地方有红色的水渍后,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温恪公主和仓津面前,颤声道:
“额附,公主…公主她流血了。”
流血了?
仓津挑了挑眉,偏过头凉凉地瞥了眼身旁的温恪公主。
温恪公主左手托着肚子,哆嗦着腿满头大汗地站在身旁。
仓津不紧不慢地往下看去,见温恪公主脚下白色的地毯染上血红色后,他才皱着眉头嫌弃地松开温恪公主,沉声道:
“没见公主快生了吗?还不赶紧去叫太医。”
婢女伸手接住摇摇欲坠的温恪公主,轻手轻脚地把她扶到榻上。
温恪公主躺在床上,死死地攥紧身下的被褥,痛苦地呻吟道:
“先找接生嬷嬷,再找太医。”
“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