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康熙驻跸洮尔毕拉。
策凌再三交代手下照顾好六公主后,奉康熙的密旨前来觐见。
“臣策凌见过皇上。”
策凌挺直身子跪在康熙面前,声音洪亮地道:“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抬抬手示意策凌起来,缓声道:
“朕交代你的事,你可还记得?”
“皇上,臣时刻都不敢忘。”
策凌站直身子,微微低了低头,咬字清晰地道:“恪靖公主和额附并无异动。
喀尔喀蒙古三大部落之间虽不似往常那般水火不容,但确实不和。”
康熙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虽说林棠的言行举止都告诉他,林棠并无造反之心。
但遇事多方考证的习惯使然,康熙还是派人传信给策凌让他来当面呈禀。
“准噶尔汗国可有异动?”
康熙把策旺阿拉布坦上的折子摊开,打眼看了看后,出声问道。
“暂无异动。”
策凌凝眉思忖道:
“不过,臣听闻策旺阿拉布坦为休养生息广召各类人才做官。”
做官?
康熙眯了眯眼,召人才做官是假,妄图再次入侵大清是真吧。
“密切关注准噶尔汗国的情况,一旦有任何异动,即刻传信给朕。”
“臣遵旨。”
策凌双手放在胸前,弯着身子应下。
康熙抬眸瞧了两眼面前的策凌,敛了敛神色,放柔声音道:
“朕记得你曾传信告诉朕,纯悫公主有身孕了。”
“回皇上的话。”
策凌脸上闪过喜色,神色恭敬地道:
“您记得不错,公主临近生产,过不了几日,臣就要当阿布了。”
“那看来朕这婚赐的没错啊。”
康熙把眼前的折子合起来,随手扔在一旁后,大笑道:
“策凌,你是朕极为信任的臣子,公主又是朕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朕望你们能相伴余生啊。”
策凌想起六公主对他的态度,压下心里的苦涩,真心实意地道:
“臣能得皇上赏识娶到公主,是臣的福分。”
“等纯悫生下孩子,你记得传信告知朕,朕自当为你的孩子添些福。”
康熙见策凌似往常般不骄不躁,心里十分满意。
虽说他对纯悫并无太多印象,但既是他的女儿,策凌就该拿出对待金枝玉叶的态度对公主。
不然,哪怕他再赏识策凌的才华,他也坚决不会像往常那般信任策凌。
“臣叩谢皇上隆恩。”
策凌虽发愁公主看到皇上赐的东西会生气,但他感念皇上对他的恩情与关怀,自然而然地跪下给康熙磕头道:
“臣定当万死以报皇上之恩。”
“如今你是公主的额附,朕要你活着建功立业,陪朕的女儿白头到老。”
康熙摆了摆手,嗔怒道:
“行了行了。
方才你不是说纯悫快生了嘛?
你赶紧回去吧。”
策凌脸上闪过几分意动,他又给康熙磕了个头,低声道:“臣告退。”
“回来回来。”
等策凌快走出蒙古包时,康熙突然出声吩咐道:
“梁九功,朕记得从京城里带了上好的燕窝和人参,你去给额附拿几盒。”
“嗻。”
梁九功等策凌叩谢完康熙,才带着他往临时搭建的膳房去。
片刻后。
策凌背着梁九功给的三盒燕窝和两盒人参离开康熙的驻扎地,带着手下骑上快马一路向西。
为了防止公主看到燕窝和人参生气,以及不辜负皇上对他的恩宠,他决定让手下偷摸地炖给他喝了。
九月。
康熙驻跸和尔博图噶岔,检阅察哈尔和巴尔虎的军队。
十月初。
尚未回京的康熙收到京城转呈的消息称:江苏、浙江大旱,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无以为家。
康熙忧心忡忡,立刻下旨免除江苏和浙江两省逋赋,发帑市中的米平粜,并拦截漕运放赈灾粮。
十月中旬。
康熙担心受灾的百姓,快马加鞭返回京城。
十月二十。
大朝会上。
坐在龙椅上的康熙厉声质问文武百官,为何江南受灾的实情拖到十月才上禀。
文武百官们悄摸摸地看了眼太子,支支吾吾地不敢吭声。
康熙察觉到他们的眼神后,气得破口大骂。
出身江苏的户部尚书张玉书想到国库寥寥无几的银子,冒着让掉脑袋的风险,向前跪走几步,涕泪横流道:
“皇上,江苏、浙江大旱,国库无银两可用,臣恳请皇上下旨增收云南矿税。”
康熙还没说话,云南籍的官员厉声质问道:“张大人,你不能因为江苏受灾,便让云南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吧?”
张玉书没搭理他,他面朝康熙磕着头道:
“皇上,臣虽忧心江苏百姓哀鸿遍野,但臣对您和朝廷的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啊。
您下旨放帑市米平粜粮价,可各地帑市并无太多米粮可用。”
“并无太多米粮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