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这是做什么…你这孩子咋恁倔?”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一只手从身后托住她的后背,只一拳就将肩膀上猖獗的虫子捶开了。
印象里和善慈祥的老太太穿了一身短打练功服,嘴角还沾着可疑的油光。
“路都走不利索还往草堆子里钻,看看,看看,被树枝子划伤了吧?”
步老太做贼心虚但虚张声势,祝影不明状况但决定先下手为强,嘴角一撇就打算先哭为敬。
没成想嘴巴刚张开就被扔进一块甜点心,祝影噤声嚼了嚼,看见老太太从荷包里拿出来的小油纸包,整整齐齐放了六块金丝蜜枣。
“嘘,可别出声。蜜枣分你三颗,咱俩悄悄吃掉谁也别告诉,下个月底你再来,我还给你分。要是让别人发现了,以后可就没有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祝影还是分得清的,于是在这方老将军特意开辟出来的隐蔽竹林里,两个馋痨结下了比亲情更深厚的战友情谊。
除夕家宴无非是些酒水菜肴,然后一家人聚在一起闲谈话家常。在旁人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祝家却是十分的难得。
子棋和子弈分别坐在步奶奶和尹娘亲的身边。小孩子胃口小没多久就饱了,却因着屏退了下人外加不想离饭桌,就主动担起来侍候长辈拣菜倒水的活计。
祝影粘糊在祝老爹怀里不愿意下来,酒水一空就赶忙倒满。把老父亲欢喜得合不拢嘴,不想负了孩子的孝心,就一杯一杯地往下灌。
好不容易等到老父亲有了七分醉意,娘亲和奶奶话着家常。
左右看着自己这边无人注意,已经百无聊赖到给自家老爹的胡子辫麻花小辫的祝影就推了推有些碍事的酒杯,将小手伸向了自打上桌后就惦记好久的肘…
“囡囡想尝尝?”她伸向肉菜的小爪子被一只粗粝的大手包裹起来揉了揉,祝敕却误以为她对旁边的酒盏感兴趣。就拿了小勺从酒碗里挖了点,用清水兑了兑,递到她嘴边一点点往里倒。一面灌还一面压低了声音含糊不清地嘀咕:
“就…一点点。多了没有,只能尝一点点…你娘亲发现了会骂我的。”
你还知道这事儿会挨骂啊?
所幸这个时代的酒水工艺落后度数不算高,也没有现代稀奇古怪的一堆添加剂,被水稀释地几乎没什么味道。
祝影咂了咂嘴,觉得自己有必要生一个几十两银子的小病,很折腾人但又不会死翘翘的那种。
果然危险在的时候爸爸是安全,当没有危险的时候,爸爸就是危险。
“那开春后的祈福,带上囡囡去好了?她这段时间身体养的不错,一直不出府门也怪憋屈的,你说是吧老祝…祝敕!”
眉眼弯弯的漂亮娘亲终于想起来自家的宝贝幺儿,回眸去看对面的光景,吓得心肝又气又惊,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一拍桌面,把对面的祝老爹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把祝影从祝敕怀里救出来。仔细检查确认没什么事,却也没能放下心来,招呼着门外的绘雨去请大夫来。
“除夕夜医馆哪里开门。”坐在主位上的步老太站起身,叫住了正要往外跑的绘雨。
“我去宫里请御医。”醉意被吓醒了大半,祝敕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生怕这酒水再灼了肠胃激起什么病症,他站起身就唤管家备上马车准备进宫。
“你本就告假缺席,再去打搅宫宴就有刻意搅兴的怀疑了。”步昼书叹了口气,没阻止管家去备马,却是叫了贴身侍女去取自己的一身行头,打算自己去了。
“……”祝影插不上话,偏偏怎么拍打拉扯试图博取注意到行为都被心急如焚的尹无杳当作身体不舒服而忽略,一心只想着赶紧找大夫。
她实在没辙,就扯住了旁边子棋姐姐的衣袖,将口中的酒水尽数吐了出来。
“爹,娘!妹妹没喝!妹妹吐出来了!”小团子聪慧得很,一下子明白了祝影的意思,大声喊着将大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而吐完酒水的祝影终于能说话了:“酒水太苦了,实在是难以下咽。只是不好拒绝爹爹,只能先含着,想着寻机会再吐掉。”
原本还兵荒马乱的一家人安静下来了,然后齐齐庆幸地舒了口气。
“…得亏我囡囡聪明。”祝敕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今日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哪还有脸继续活。”
“快呸两下,大过年说的什么浑话,你自己嫌命硬也别带上我们家幺儿。”
抱着祝影的尹无杳手臂紧了紧,根本不敢按着他说的话去深想。只是越想越生气,就横起眉来怒瞪他一眼:
“以后家中禁酒,你要喝酒滚出去和你那帮同僚去酒楼。这个月也给我滚去书房睡,看见你就来气。”
这场面将两个小团子吓了一跳,一时间谁也不敢吭声。子棋早在祝影吐完酒水后就去让采霞去叫步老太回来,却也对自己向来恩爱父母突然吵架的场面感到无措。
哪怕只是尹无杳单方面吵架,祝敕单方面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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