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七情?”
“贪嗔痴慢疑,喜怒忧思悲恐惊。”
“何以应对?”
“经历,体会,感悟,释怀。”
“你心中的树是?”
黎筝语塞。
祝影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什么都不是。”
她叹了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拂去落在他肩头的雪。两人都是一袭白衣的少年模样,眉眼间的淡漠如出一辙,除去那如瀑的雪发,看起来竟有几分相像。
“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九难十劫,也是红尘的一部分。无情道的难处不在于断情绝爱也从来不是断情绝爱,而是在红尘中经历了那些喜怒哀乐打磨,归来仍是璞玉。”
“你的不舍是合理的,有情无罪。恰恰相反,你做的很好。”
雪发的少年微愣,眼睫轻颤,面上难得的泛起了几分茫然。
祝影看着自家眼尾泛红的小白团子,心里不知道叹了多少气。黎筝自小被原主抱回宗门抚养长大,原主是个冷心冷情不问世事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带娃。
这孩子在元婴辟谷之前全靠辟谷丹维持生机,在试剑峰的一方小天地每日不是修习剑术就是钻研曲谱。唯一的爱好就是照料梅树,完全没有小孩子该有的顽劣。
懂事的让人心疼。
黎筝这样的至纯之人走无情道一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从未拥有过,也不会有期待。但是一旦拥有了,就不会再愿意放手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言情小说都喜欢冰山人设。
那种清冷出尘的高岭之花动了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却独独对你展现炙热的爱恋的反差,是有迹可循的。
所以堵不如疏。与其压抑着不去碰,不如痛痛快快的去经历一遍,最后爽快的释怀放下。
所以祝影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那棵树。
被贴了限制符的老梅树仅有巴掌大小,像一个精致的小摆件躺在祝影的手心。
虽然变化很大,但黎筝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棵红梅。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抬头看着祝影,眼底是亮晶晶的欢喜。
祝影直接把手里的梅树塞他手里,揉揉他的头发:“想要就说,难过就哭。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不喜欢不舍的感觉,就保护好重要的东西,别再失去了。”
祝影当完了人生导师,踏着雪向竹屋的方位离开。
乌发随着走动晃动着,点缀在上面的晶莹雪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晃了眼,惊了心。
雪南星回头看了愣在原地的少年一眼,扭头小跑着去追那走的飞快头也不回的人“师尊...你把我忘下了...”
哦,差点忘了这茬。
回到祝影的竹屋,祝影看着青年手足无措的拘谨样子,指了指面前的蒲团:“坐。”
于是青年就乖乖跪坐在上面,指尖无意识的捏着裙摆揉搓,兔耳因为情绪波动控制不住的又冒了出来。
不愧是兔子,胆小的很。他这人形可比兔形胆子小多了,兔形的时候还敢蹬她手腕来着。
“抬头,直视我。”祝影看着他受惊一样飘忽的红色瞳孔“你当真什么都不问吗?”
雪南星咽了咽口水,点点头,耳朵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他不问,祝影也乐得轻松,就诚开公布直入主题了。
“不问前因,那就着眼于当下吧。”祝影可以放缓的语气让面前的青年渐渐放松没那么紧张:“既然你已开了灵智化形,因着雷劫也与我有了因果。不妨入我门下,也算是结一段善缘。”
雪南星垂眸沉默了一瞬,又小心翼翼地和祝影对上视线:“南星斗胆一问,仙师收南星入门,可是真心?”
“此话怎讲?”
“南星本是一介凡畜,痴讷愚拙,承仙师恩佑方得以开灵。仙师这般人物,南星怎配...”
“你我有缘。”
雪南星还想再说什么,却又被祝影打断:“抛开这些不谈,且就问你,可否愿意入我门下修习?”
“南星自然是愿意追随仙师,但...”
“这就够了。”祝影的指尖覆上他那紧攥着裙摆揉搓的苍白手背,一点点掰开僵硬的指节,紧张的冷汗沁湿了手心。
“天赋身份与我相当的人不会拜我为师,拜我为师的人天赋身份皆不如我。所以不论收的是仙门弟子还是雪原灵兔,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
听到这话,低垂着耳朵的白毛大兔子像是久旱的小花忽逢甘霖一样瞬间振作起来。两只低垂的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竖得高高的,时不时小幅度地抖抖颤颤。
朱砂点缀似的红眸一眼望到底,满是掩藏不住的高兴。
祝影搓搓有些发痒的指尖,从食指上取下来一个戒指,抹去了自己的神识印记,拿起青年手把戒指戴了上去。
这两个人一个大大咧咧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另一个刚化人形对凡尘俗世一窍不通。
于是这个不论放在修真界还是现代都有些暧昧的行为,就这样如吃饭喝水一样被两个愣头青自我感觉良好地做了一遍。
引导着雪南星把自己的神识印在上面,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