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沈忆舒先前发烧,柳军医一直住在守将府前院。
睡得正酣,被杜威匆匆忙忙喊起来,让他去给沈忆舒和两个丫鬟把脉,在去的路上,他听杜威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他先震惊居然有人想刺杀沈姑娘,随后又震惊沈姑娘居然会武功。
带着满肚子的震惊,他去给沈忆舒把了脉,然后道:
“沈姑娘现在气血翻涌,体内躁动,应该是妄动内力所致。”
“这些天,老朽跟着沈姑娘也学了一些东西,她体内有一股庞大的内力,应该不是自己修炼的,而是别人渡给她的,目的是为了压制她体内的美人消剧毒。”
“内力与药物加在一起,勉强可与美人消的毒性,达到平衡。”
“但若是妄动内力,气血躁动,会使美人消毒性失衡,暂时失去压制,毒性会侵蚀她的心脉和五脏六腑。”
“这种情况,老朽只能斟酌着开一些舒缓安眠的方子,等睡着了,体内的躁动缓和了,毒性又会被重新压制,重新达到平衡。”
萧承钰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那就开方子,熬药吧。”
柳军医闻言去了,萧承钰坐在床边,看着沈忆舒,内心感慨:
她小小年纪,却命途多舛。
为了保住这条命,平安长大,也不知道她遭受了多少罪。
医药方面的情况,萧承钰不懂,但他会武功,他知道如果一个人要承受另一个人的内力,会受多大的苦楚。
以沈忆舒体内的这股内力来看,显然在她体内时间不短了。
这说明她接受这股内力的时候,年纪尚且还很小,经脉不曾疏通,任督二脉也不曾打开。
那个时候被灌注内力,就像是一根细细的管子,中间的通道被什么东西,强硬的撑开一样,稍有不慎,管子就会破裂。
但好在那个时候,她身边有药王谷谷主,能帮衬一二。
不然,她怕是活不到今天。
萧承钰就在这儿守着,等柳军医熬了药过来,他亲自端着喂给沈忆舒——
他用勺子轻轻舀起半勺,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慢慢喂进去。
到底是昏迷的,喂药不是很方便,一碗药也只勉强喂进去半碗,边喝边撒,但萧承钰没有丝毫不耐烦。
每次有药汁从沈忆舒唇边溢出来的时候,他会拿着帕子,轻轻地给她擦拭干净,动作温柔,小心翼翼。
柳军医在旁边看着,有心想接过这个差事,可萧承钰不允。
喂完了药,萧承钰又给沈忆舒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他吩咐柳军医在这守着。
出去之后,他召见了杜威,问道:
“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呢?”
“按照大将军的吩咐,没急着处理,都送去地牢了。”杜威说着,属下正要去看看。
守将府是有地牢的,用来关押一些细作、暗探,无法用军法和大安国律法处置的人,都在这地牢里,接受审讯。
萧承钰和杜威一起去了地牢。
地牢昏暗,两边墙壁上都设有烛台,蜡烛明明灭灭,给阴暗潮湿的地牢,平添了几分诡谲莫测之感。
进了内里,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被摆成一排,放在地上。
周围点燃了上百支蜡烛,照亮了这间屋子,萧承钰低下头吩咐道:
“把他们脸上的蒙面巾揭开。”
顿时有手下将蒙面巾挨个儿掀开,露出黑衣人的真容,只一眼看去,萧承钰便眉头紧蹙:
“中间那个领头的,像是陈记的掌柜。”
杜威拱手,点头道:
“没错,这边几个也是陈记的,是两个学徒,和一个跑堂。”
这时候,另有手下认出了其他人——
“我认识这两个!这是林家医馆的人啊!捏筋松骨很有一手,兄弟们不当值的时候,都喜欢互相约着去推推背、捏捏脚。”
“这个我也认识,孙木匠的儿子,就在我家隔壁的一条巷子里。孙木匠手艺好,街坊四邻的桌椅,都是找他打的,他去世之后,他儿子就继承了他的手艺,曾经上门给我老娘修椅子。”
“右边那个,好像是赵屠户……”
萧承钰越听越觉得头疼,这些人,全部都是云州的百姓,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在这里居住了大几十年,所有的社交关系都在这里。
谁曾想,他们竟然会是北狄潜伏的细作呢?
很显然,暗探这身份,不是他们这一辈才刚刚被发展起来的,而是从父辈甚至祖父辈那里传下来的。
必定是从小给他们灌输北狄才是他们的家这种思想,培养他们对北狄的忠心,否则他们恐怕早就被云州真正的百姓感染同化了。
“看看他们的肩头,有没有狼头图腾。”萧承钰又吩咐。
便有人去撕开他们的衣服,露出肩膀,禀道:
“回大将军,只有这陈记的掌柜身上有图腾,其他人都没有。”
陈记的掌柜,很明显是这群人的老大。
萧承钰又叹了口气——
他最初以为,所有的暗探身上都有狼头图腾,想着凭借这个标志,将所有潜伏的暗探都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