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个回答在凯瑟琳的预料之中,可相叶悠的态度却更叫她意外。
那人双手交叠,目光一如既往地淡漠凉薄,好像那坐在床上的人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只是一个下属似的。
“跟我回法国,带着那个女孩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应该很惧怕凯瑟琳似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便用尽力气攥住手里的被单,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应该很恨她才对,因为这样的教导,让她完全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就这样一步一步照着母亲所安排好的道路走了下去。
曾几何时,在她经历那如同地狱般的学院生活时,在一次次徘徊在生死线时,在需要面临任何危险时,她的确是怨恨过的。
只是如今面对着那多年未见的母亲,那本有些模糊的身影又清晰了起来,骤然间,她又回忆起许多已经忘记的事情,那被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
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自己好不容易学习完所有的课程,那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她来到书房,却看见母亲独自站在窗前落泪的样子。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母亲落泪,在看到她时,也没有训斥。而是将她叫到身边,说着这样一句话。
【悠,记住,你能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在这里有朋友,有亲人。能像一个最普通的孩子一样每天早起上学,放学回家。偶尔还可以跟朋友们去露营,打电玩,看漫画...”
“这里的生活的确很无聊乏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林间鹤靠在床上,面对母亲,第一次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心里的话。她目光落在凯瑟琳身上,又一瞬间地柔软下来,“我喜欢这里,这里有我想要守护的人,我住在这里也很开心。只是我要对您说一声抱歉...”
“对不起,没能成长为您心中所期望的那种孩子,我不想再做一个机器了。”
说完,林间鹤便一直注视着眼前的人,正如从前一样,即便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有了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可依旧看不透母亲心中所想,她永远都是一副样子,不苟言笑。她说出这些发自肺腑的话,也有那么一丝期望,可以从母亲的脸上看到别样的情绪,哪怕是呵斥也好。
林间鹤渐渐低垂下眼眸,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志保妈妈留给她的磁带。那是一份跨越了近二十年,真正的宝藏。也包含着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浓厚的爱意。
这对她来说,根本难以理解。
“……”
“现在的你,已经不适合做一名杀手了,回到家族也没有任何意义。”坐在椅子上的凯瑟琳缓缓起身,那黑色的长裙上没有一丝褶皱,缓缓走到床边,由上至下俯瞰着相叶悠,继而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书桌上。
“我不需要一个没用的人。”
凯瑟琳转身离去,直到走到门前才停下,“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林间鹤怔怔地望着凯瑟琳离去的背影,视线不知怎的有些模糊了,直到灰原走了进来,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林间鹤这才反应过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瞬间从心底滋生。
“奇怪,我怎么会流泪...”她边笑着,边用两只手擦去眼眶中溢出的泪水。
见状,灰原将那人抱在怀里,心中也难隐苦涩,“...你已经很努力了。”
离开阿笠博士家的凯瑟琳,走出院门就看到了一辆跑车停在门口。车内一头金发,美颜张扬的贝尔摩德坐在驾驶位上,见那人出来,将戴在眼睛上的太阳眼镜微微抬起,语气轻佻,“'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真是叫人感动呢。”
凯瑟琳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女式细烟扔到贝尔摩德怀里,“听得高兴吗?”
贝尔摩德用手指夹出香烟盒里的窃听装置,“不过,你觉得这样就好了吗?那孩子,对你误会很深呢。”
说到此处,凯瑟琳脸上的神情稍有了些变化,她垂下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略微停顿后才说:“...悠,是个很感性的孩子。”
“从她儿时将一只奄奄一息的流浪猫带回家里时,我就知道,这条路未来她会走得非常艰辛。”
“可出生在这里,就别无选择。只能在她年幼时让她尽早适应这份残酷,这样才不会更痛苦。”
提起相叶悠,凯瑟琳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贝尔摩德却并不意外,而是静静聆听着她说完。这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女士香烟,漫不经心地递给凯瑟琳,“好了,做了那么多事,也该轻松一下。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
凯瑟琳接过香烟用火点燃,“温泉?好啊,就去箱根温泉。”
“你也太挑剔了,那里可不便宜。”贝尔摩德轻笑一声。
凯瑟琳不置可否,“你很缺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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