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祭酒有资格,各部三品以上一共就三人。都察院本就有两个都御史、两个副都御使,再加上两个佥都御史,一个部门就有六个参与廷推的资格。
后来陆光祖担任吏部尚书时,又奏请一事获准。那就是推选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各边总督及内阁大臣这些重要职位时,让六科都给事及十三道监察御史也参与其中。这样一来,都察院的名额更多,几乎一举成为压倒性的力量。
原先科道言官的立场也较为分散,那倒还好。
但现在科道言官都由鉴察院统管,这可就十分恐怖了。
不说沈鲤足以影响整个鉴察院体系二十七张票的去向,只要他能影响其中的一半甚至一小半,那么就能实质性决定最终推举出的正陪名单。
枢密院体系不再参与廷推,那便是御书房有总领中书大臣、通政使、翰林院掌院学士、詹事府詹事四票;施政院有总督政务大臣、户刑工三部尚书及左右侍郎、光禄寺卿、太医院使十二票,进贤院有太常宰、吏礼二部尚书及左右侍郎、太学祭酒、太常寺卿、鸿胪寺卿十票。
也就是说,如果廷推的是二品以上大员,鉴察院一家的票数都要多于另外三家之和。
好在廷推只是推出一正两陪,一共有三个名额。
这总共五十三张票里,争取到足够多的票数就足以进入大名单,后面则是看圣心属谁了。
朱国祚有把握进入大名单,而圣心一事,就要靠办好皇帝目前关心的这件事来争取。
方从哲帮他,他才好帮方从哲。
圣眷殊恩拔擢他为礼部尚书多年,朝堂之上,年富力强的朱国祚离位极人臣实在只有一步之遥,太多人愿意与他结这一个善缘。
而三届礼部会试、一次恩科会试,朱国祚又已经堪称多少新进的“恩师”?
京城里的密切往来,都被正在调整之中的厂卫更加勤心地关注着。
紫禁城里,朱常洛听着王安呈禀,微微笑了起来。
“不必盯得这么仔细。”他提醒了一下王安,“如今你是内臣之首了,提督锦衣卫事兼掌都知监,只用做好该有的察事归档之事。百官之察,在证不在预。没到事发查办的时候,不必让朕猜忌。”
王安心头一凛,弯腰称是。
朱常洛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知道如今内臣是不如昔日威风了,权柄也渐少。你虽历练了这么几年,但要把内臣们管好,仍要谨慎。告诉下面的人,守好本分,朕又岂会薄待身边服侍的人?眼下,还没到为太监宫女们定下新制的时候。朕把财计和外患稍稍理顺之前,不要生事,不要添乱。”
“奴婢谨记!”
朱常洛离开了乾清宫,往坤宁宫那边走去。
三年来相对“闲”一些的日子到头了。
皇帝要在这么多方势力的中央反复平衡,还要引动他们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做好那么多事,这是十分耗费心神的事。
在过去的几年里,田乐是他的一条腿,田义和陈矩是他的另一条腿,昌明号是他的一只臂膀,王锡爵及改革中枢之后的得利者是他的另一只臂膀。
现在,有一手一脚都需要先关注好,才能对内对外打出一番拳脚来。
既然礼部那边消息已经传开了,朝臣们只怕也会开始心悸。
皇帝有意用心于外,那么这回那些大好官位,是不是好坐?坐上去之后要做哪些事,有没有一些心理准备?
廷推这个环节,朱常洛并不是太关注。
最终能不能坐到相应的位置,仍是要看众人在马上就将到来的女真诸部朝见一事上的主张愿不愿、能不能得圣心。
尤其是明不明白内斗的分寸、国家的福祉重心在哪里。
三月二十七,廷推的结果刚出来,御书房、进贤院、施政院一共七个三品官再加上三十二个四五六品京官,或联名或独奏,都是题本揭帖,弹劾鉴察院党同伐异,廷推票额过重,于国大害。
矛头直指老而不辞的沈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