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师出有名的是西南,是外滇的东吁。
进犯了大明,此前攻灭了兰纳等大明外藩,这都是名义。
但其实也不够,因为内部并不踊跃支持对外作战。
那毕竟意味着财政压力,也意味着蛰伏的“民意”可能等到机会了。
稍微不顺利,甚至于人为创造出不顺利,谁敢断定已经巩固下来的成果不会倒退?
皇极殿的西暖阁里,朱常洛面前坐着田乐、李汶、邢阶,还有准备致仕的温纯。
另外便是李成梁。
“先明确朕的意思,免得你们猜。”朱常洛明白说话,“到了要打一仗,打个大胜仗,并且是于国有明显利益的大胜仗的时候。”
邢阶和李汶都看着他,温纯则低着头只听。
“六年下来,内政上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朱常洛并不讳言,“继续专于内政,无穷无尽地一改一抚。如今户部已有存银,宗明号也有些存粮,打一仗是没问题的。搢伯,你担心师出无名?”
邢阶当然认,弯了弯腰说道:“以如今枢密院佐陛下统御之力,将卒用命,钱粮无忧,胜之自是不难。但若谈到于国有利,那便事涉教化。辽东以外,土地贫瘠;外滇虽有宝矿良田,但输运是个大问题。师出有名,终归是利于教化的。”
朱常洛点了点头。
这当然是立足长远的看法。
现在大明与汗庭总体是和平的贡贸阶段。女真诸部虽然自己人打来打去,但对大明仍维持着恭顺状态。
朝鲜就更不用说了。
朱常洛看着他们:“太祖曾定下一些不征之国。朕看了看昔年旧档,太祖那时候深忧战事一起,朝鲜必有带甲十万犯我疆界。搢伯是援过朝的,如今不这么看吧?”
邢阶没有反对。
大明开国之时,当然是要告知周边外藩的。在国书之中,朱元璋当然要摆足架势。但那个时候,朱元璋对周边一些藩国的实力估计也是存在偏差的。
朝鲜与中原有那么多年的历史,中原王朝似乎也没有真正占到多少便宜,这都是朱元璋定下一些不征之国的原因之一。
总体上就是账算不过来,没必要。
对大明来说,稳固住北境防线和西南,安心经营好核心地盘似乎就够了。
但朱常洛当然不会满足于此,毕竟现在贫瘠的土地,将来可不贫瘠。在他的推动下,大明的科技萌芽已经在出现。
于是他说道:“师出有名固然重要,但得胜之后如何处置,才是教化和稳固当地、让大明获利的根本。大明总体上仍是把如今诸省经营好,但外藩与大明之间,该有个新关系了。譬如现在朝鲜百姓也是认李氏为国主,对他们而言,改朝换代又有什么奇怪?”
刑玠看了看朱常洛,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朝鲜素来恭顺,陛下从朝鲜入手……臣想不太明白。”
“没有朝鲜,就不好再远征倭国。”朱常洛言简意赅,“没有朝鲜,辽东便是孤悬,稳不住鞑靼和女真。朝鲜之役,大明耗费多少钱粮人命?那一仗父皇打得太亏了,朕要赚回来。”
“……远征倭国,则何以为大明牟利?”
邢阶还是老派的,朱常洛有必要在这时统一枢密院的思想了。
田乐和李汶不用说,但邢阶是新回中枢不久的人。
核心关键就是两点:新的藩国体系和海贸。
“这一仗不容易。官兵一动,稍受阻碍,必定是内忧外患四起。”朱常洛肃然道,“但这一关闯过去了,朕再一改内政、外服诸藩,都是顺风顺水。将来大明或者只多出两三省之地遣流官治理,但这煌明联邦,内则经贸一体,外则同仇敌忾。”
让藩国里有许多姓朱,其他一些通过和亲、经贸等手段牢牢捆绑,朱常洛要率先构建起比朝贡藩国体系更紧密一点的联邦体系。
而要适应这种体系,大明自己的内政效率、官员眼界和意识,当然都要提上来一个台阶。
朱常洛想进一步去打破大明内部如今的体系,确实需要更高的威望、更强的军队实力来压制了。
至少让他们仍旧只能先忍着、先适应。
但回头要见到效益。
朝鲜那一块目前确实贫瘠,但战略位置很关键。只有辽东和朝鲜西面沿海核心位置连为一体了,才有进一步向外围释放威慑力的根基。
现在经过朝鲜之役,朝鲜的实力如何,大明已经很清楚。
如果不管什么师出有名,朝鲜不是问题。
那个方向只有越来越兴盛的建州女真是个钉子。
“详情还未探知,但乌拉部自然是吃了大亏才来告状。”朱常洛说道,“既如此,便召他们进京,朕亲自过问一下。”
田乐终于开口:“陛下意欲如何处置?”
朱常洛笑起来:“朕不用如何处置。努尔哈赤、布占泰若是能亲来,朝鲜国主和那光海君却不敢轻离朝鲜。为他们调解好了,这个恶人让建州女真去做吧。若他能趁朝鲜王位传承之际再做些什么,下一次援朝时就不必空手而归了。”
“……下一次援朝?”
“没错。朝鲜一而再丧土乱国,朝鲜百姓还有多少民心在李氏?”朱常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