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内,成敬收到旨意后则向锦衣卫及留都上直卫的将官训话。
要选人去许多重臣老家坐镇,其中就包含了两位内阁大学士。
“没有其余命令。”成敬看着他们,“选了人,径直去便是。不需监看什么,也不需弹压什么。各家自会招待好他们,但是若有索贿,那就是坏了陛下大计。”
盯着这些人,成敬知道他们的水平。
能监看出什么?能弹压了什么?没那个能力的。
反倒是如果误会了,搞出什么索贿或者监视、仗势压人的事情,那反而不好。
“这趟差办不好,留都亲卫就要整肃了。”成敬看着他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先问清楚。”
皇帝只是派出去一批吉祥物,就算他们没有任何能耐,也没有实际做任何事情,效用都非同一般。
因为他们毕竟名义上还是皇帝亲卫。
现在皇帝施恩。本来已经想明白的自然会率先响应厉行优免,本来想糊弄一下的,家中多了这几位爷之后他们也会多想几层。
没有监视胜似监视。
在浙江,谢廷赞则已经走马上任了。
杭州府城内,提督学政衙署已经初初定了下来。谢廷赞接到了“从速考察”的新旨意之后,到了提督学政衙门,拜见浙江提学汪可受。
“督学,旨意明白,令各省从速考察士绅。”谢廷赞开门见山,“如何考察尚可商议,但许多生员、举子游学他处,是不是该先让各家去信召回?”
汪可受一直皱着眉,听谢廷赞这么说,他只是说道:“考察士绅,这是学监分内事,自可决断。”
“尚需提学衙门行文。”谢廷赞直言不讳,“考察结果,一报督学定夺,二要上报都察院并呈御览。”
汪可受叹了一口气:“那就行文吧。”
他是万历八年的进士,初入官场就是在浙江金华任知县,后来历了礼部主事、员外郎、郎中,又外放到江西吉安做知府。去年官员补任,他从山西提学迁任文教更昌盛的浙江做提学,哪里想得到今年之后提学能够单独开衙?
如今看这阵势,以后三年一考,对于仍然在野待考的生员、举子来说,可谓是与他们的科途息息相关了。
正好,明年才是秋闱之年,后年则是礼部会试大年。
这意味着每次乡试的头一年,地方上都要进行士绅考察。
这种时间点,一不能到处游学缺席考察,二不能有什么不端之举导致受惩罚。
要不然就必定耽误乡试和会试。
汪可受并没阻拦谢廷赞,他也有许多事要忙:太学新设,今年也有考选。
提学副使也没有那么清闲了。
汪可受看着年轻的谢廷赞健步如飞地离开,心里想着这样也好。
有事情忙也是好借口。
因为太学考选,因为考察士绅,汪可受这段时间已经不知道受到了多少请托。
谢廷赞离开之后,他的师爷又过来说道:“东翁,陈副使又送了名帖来,请您赴宴。”
汪可受头大地问道:“又是为了那几个生员?”
“没有说,但提到邀了右参政、杭州知府、万松书院山长。”
“……又是文会吧。”汪可受又叹了一口气,“那就先应下吧。”
陈经济都搬出了几位同僚,不去也不好。
但汪可受向以守操自律闻名于世,只怕是不得不拂了他们的美意。这太学的考选,总不能头几年就出问题。
至于将来……汪可受又不会在浙江一直做提学。
谢廷赞从提督学政衙门发了公文下去,然后就说道:“走,先去湖州,会一会那吴兴四子!”
所谓吴兴四子,是一个已经离任的官员和三个还没有进士出身的举子,四个人都是湖州人。
其中为首的名叫臧懋循,万历八年进士,历任荆州府学教授、夷陵知县、南京国子监博士后被弹劾之后弃官。
士绅考察的范围只除开了在职为官和正常致仕、享受致仕待遇的官员,被革职的、被弹劾之后弃官的不在此列。
臧懋循是经常携带妾童,出城游乐,因此被劾沉湎声色。
至于吴兴四子里的其余三人里,就有茅坤的次子茅维。
臧懋循是长兴县人,知县舒柏卿到了他的家里拜访。
“顾渚山公,您最近不要那么诗兴大发可好?”舒柏卿实在是为难至极,“今年这一卷《金陵社集》,您那大作自是文采飞扬针砭时弊……”
臧懋循揶揄地打断了他:“县尊大人,这么说,你也觉得确有时弊了?”
“……哎呀!”舒柏卿苦口婆心,“您也是前辈。官场上的事,如今是什么形势?我和二位佐贰官及学正都商议过了,这长兴县七个里正,自该有您一席。只是除了白粮……”
“白粮已然起运了!”臧懋循语调尖利了一些,“县尊还想要怎么做?”
舒柏卿连连被打断,压制着心头怒火:“旨意明白,您又何必如此?去年谢家和……”
“县尊拿谢家和吴家警告我等?”臧懋循挥了挥手,让一旁奉茶的美妾离开了,“吴兴四子,如今只剩三人!弇州山公所咏四十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