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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一步不让(1 / 2)

无论在京师还是地方,无论官居几品,泰昌二年的真正压力开始了。

天子高高在上,对地方官眼下的焦头烂额也已经有了直观感受。

比如一月底从江西乐平呈来的密奏。

孟希孔说:漕粮顺利,乐平去年赋役也已经大体上厉行优免。但是自春节以来,乐民民风骤坏,诉讼争执较往年多出数倍,乡绅往往托辞为难,调解不力。

【臣实在不知为何有如此多奇案、难案!案子是真非假,设身处地,各家族老也确实难以调解。一时官司极多,胥吏都叫苦不已。臣试陈一案……】

朱常洛知道孟希孔用了昌明号的将来布局,知道他是在拉一批打一批。

但就算他在当地已经初步站住了,仍然在被络绎不绝的民间纠纷淹没时间精力。

朱常洛也在基层工作过,当然知道民间的纠纷里,很多都十分离谱。

如今,大明的乡里确实主要靠乡绅调和、调解或者控制着日常矛盾。

现在有些地方开始不管甚至挑拨情绪,而普通百姓很容易被挑拨情绪。

尤其是谁和谁通奸,谁忽然有了谁撑腰,谁家忽然霸道了些要占谁便宜……新仇旧怨一旦爆发,诸多阴私被人揭露,都是小民相争。

矛盾没闹到县衙之前,谁会知道?

渐渐发酵甚至被怂恿挑拨,最终往往酿成地方上的“大案”、“命案”。

因为孔尚贤的“响应”而心情好的朱常洛没能持续这种好心情太长时间,地方上乡绅们的“非暴力不合作”终于因为调解乡里这个环节的失能而集中爆发出效果来,在春耕时节。

旧党第一回有了个十分好的理由。

三月花开,风和日丽,皇极门西侧的宣治门前,寻常朝会时朱常洛根据旧例在这里御门听政。

申时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子弟蒙难,族老诘问,臣痛愧难当。重设太学本文教盛事,臣忝任太常大学士,正欲勉励天下学子,岂料骤闻噩耗。臣家事不该有辱圣听,然臣家、元驭家,还有朝堂一百四十三位同僚家都有此等家事牵扰,事出有因啊。”

朱常洛看着面前足足跪着的九十多人,还有四十多个站着却同样脸色沉重的新党。

是啊,就连申时行这等地位的人,老家也被偷了,族人卷入许多纷争。

这样的事皇帝总不可能派大军去清剿吧?

这种事剿得完吗?

也不是什么加强地方刑名力量能解决的事情,基层治理到不了位就是到不了位。

一个萝卜一个坑,地方上往往一个乡绅大族就是一两个甚至数里。拔掉了之后,新的力量没有填充进去,就一定会陷入短暂的“无政府”状态。

乡绅实质上“维稳”地方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今天本不是让他们在这件事上当廷商议,申时行出班奏这件事也是拿了方略出来的,只不过很快就许多人哭着出班附议罢了。

为皇帝办事,结果家被偷了,不处理不好,显得太冷漠。

“确实事出有因。”朱常洛点着头,“卿等各家遭遇,朕先去旨各省抚按,务必为卿等主持公道。”

底下顿时一片磕头:“陛下之恩,臣感激莫名。只是陛下,乡里讲究与邻为善。臣等越得陛下器重,臣等宗族越有仗势欺人之嫌,不是邻里相处之道。”

像是在请皇帝别继续害他们了。

孔尚贤想着这段时间听说到的士林间讥讽、议论他的话,心里也极度不是滋味。

不想来上朝了,但皇帝又不允。若是要称病,只怕又遣人视疾——毕竟皇帝好敬重他,还为孔家手抄《论语》了。

“卿等这么说,足见地方士风已败坏到何种田地!”朱常洛怒道,“朕知道许多事起因还在二月考察士绅的旨意下去之前,他们现在听闻旨意,难道还敢忘了教化乡里之责、肆意妄为?”

“陛下明鉴。考察士绅,臣亦以为可,此长久之计。然今年厉行优免、清丈田土,政令纷繁,地方人心不安,这确是实情。臣以为,今年诸省提学、学籍监察御史,仍以太学考选为重才是……”

尽管之前有赏赐,是衍圣公与都察院一同题请,申时行也票拟了同意意见,但旨意往地方传的这段时间里,大家还是知道了这是皇帝主导的意见。

怪不得手抄《论语》。

“实情……如此实情便对吗?”朱常洛的语气之中带着愤怒,“因为心思不纯、私心不安,大明各地忽然就民风败坏至此!他们没树反旗,然鼓动百姓,挑拨离间,无事生非,这已经是形同造反了!”

“臣以为,更该速速考察士绅!”王锡爵站了出来说道,“臣愿续行新政,为朝廷解财计之忧,先是舍侄遭退婚,又有四邻与臣族中各支小民横生争执。诚如陛下所言,事出有因!去岁以赋役之重相挟,今年以乡里邻睦相挟,足见去岁问罪不够!虽非造反,足见不忠!”

宣治门外顿时吵闹起来。

旧党认为稳定压倒一切,新党认为考察士绅的旨意到了之后必定有许多人会更加忌惮、正该借此一锤定音推动今年厉行优免。

“国初!”朱常洛制止了争吵,开始说道,“唯官员有优免!如今,推而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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