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苦研俞大猷兵书,天枢营只需有五千人,哪里都去得。那遵化诸厂,就由天枢营先驻防、训练。”
“天枢营……”田乐点了点头,“离马兰峪、大安口和喜峰口都不远……”
“倒无需他们协守。只是若有改进的新兵器,他们能最先试用、熟用。”朱常洛眼里生光,“几百上千精兵悍将,攻坚奇袭抵得过成千上万。地方若以为只要闹出点什么事,朝廷总得点兵数万劳民伤财地解决,那就大错特错了。突阵斩首剿抚并用,这样用兵只有赚没有亏。”
锦衣卫这次从江南“赚钱”当然不能作为同样的例子来说明,但如果地方上真有人异动,那么这种有特战性质的精兵能够以最快速度机动。
而且不用耗费过多粮饷,随身带着的银两就能满足不短时间的消耗。
在目前这种时代,面对内部叛乱,如果能够斩首其实效率最高。
播州是因为经营了不知道多少年,根基扎实;但最有可能搞出点什么乱子的,都在大明已经耕耘了这么多年的腹地,又都是汉人面孔,渗透进去的可能性大多了。
朱常洛按照定好的思路往下推动着,京城里的上一批消息已经彻底传遍大明核心省府。
皇帝在朝会上提到官绅在传承先贤教诲这件事上,德行操守被阉得太多。提到了诚心正意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提到了横渠四句……
最主要的是,他在朝会上革去了数人功名,阉了几个口无遮拦的士子。
残暴不外如是!
江南还不知道皇帝昨天见了张益、耿定力、郝杰之后又动了降天下官绅优免的心,不知道有明年一个“自首”的窗口期,不知道后面被定案是害民之后就会牵累本县州乃至整个大明官绅降优免。
江南只觉得窒息。
金秋十月,京营在较技,江南在斗嘴“物议”。
虽然皇帝也在朝会上说了:此事曲直分明,仍有争议,是不是都不分是非?
但当然会有争议,立场比是非重要多了。
松江府华亭县,如今还有一个特殊的“京官”。
董其昌是万历十七年的进士,被选庶吉士之后,他在翰林院里的老师病故。董其昌扶灵送葬之后,又告病归乡,如今以翰林院编修的官职,却在家里呆着。
如今虚岁四十七的他身体还很好,现在他面对从京城传来的命令为难至极,家里还有一大群平日里交好的士绅名流。
“香光居士书画双绝,就在故里著书立说、书帖描卷有何不好?如今朝堂上,陛下连当廷下旨阉割士子这种事都做出来了,玄宰兄,难道你不畏伴君如伴虎?”
“正该辞了!如今士林得闻惨事,无不骇然!出仕为官,家小偶有失言竟不能卫护,那还做什么官?”
“我看年前便是辞表纷纷。可叹,可笑!好不容易补了各地缺员,转眼又将缺员无数!”
董其昌心里却有一点点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没干什么事,但官职一直还在。
虽然病休在家,缺位该补、不能领俸禄,但毕竟还有翰林院编修的清贵官身啊,他在地方是极得敬重的。
如今翰林院改设四馆,翰林院奉旨,他要么就病好了回京任职,要么就该正式辞了。
听着来访士子议论纷纷,董其昌沉默不语。
有一人冷笑道:“辞官?君不见这回遭难各家,家家都是无人在朝。局势如此,当真辞官更好?”
董其昌有点脸红了。
这是阴阳怪气,仍盼他也加入到辞官队伍里去吧?
好不容易应付完他们,董其昌觉得心情糟透了。
想写些字平复一下心绪,但今日笔法极差!
“父亲……”他十七岁的儿子心情惊惶。
董其昌看了看自己这个如今在上海县学做廪生的大儿子,又看着在华亭县学做廪生的二儿子,心里也不禁惶恐起来。
这都是因为他翰林院编修的身份,才能够这么容易进了县学做廪生啊。
真辞了官,能够应对已经刮起来的这场风波吗?
他告病在家,是因为朝堂上的国本之争太险恶。
如今的朝堂,好像更加险恶。新君年轻气盛又“残暴不仁”,确实很可怕。
何况自己既然不为朝廷出力,却又留着官身在地方享受礼遇,恐怕也是皇帝心目当中有私无公的官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