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杨氏道:“没有,今天出汗多,晚饭后,我给阿星烧水洗澡,该不是洗澡的时候受凉了?”
伍大伯摇头道:“不至于。我再检查一番。三侄媳,你脱去阿星的衣物。”
伍杨氏按照伍大伯的话,脱去伍星的衣服。
伍大伯看到伍星腿上的青黑的斑点,指着腿上最大的一块斑,声音颤抖,“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伍杨氏看到斑点扩大,也吃了一惊,“大伯,晚上给阿星洗澡的时候,只有两三块,很小的淤青。才过了两个时辰不到,怎么就长大了?这是什么病?大伯,你救救阿星啊……”
伍大伯手指颤抖,脸上的肉也抖动起来,“三侄媳,你前几天说的那话是真真的?”
伍杨氏有点懵,“什么话?大伯,你不要吓我!”
伍大伯道:“晚上有声音,说几日死的那话!”
伍杨氏嘴唇抖动,已经说不出话,眼睛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伍杨氏脑子里只有两句话,反反复复来回灌耳。
尖细的声音:“七日后,你会死。”
“今日,你会死。”
难道我的阿星就要死了?伍杨氏不能接受这个噩耗,坐到地上,“呜呜”哭泣。
伍大伯回想起在当学徒时候的一件事。也是像阿星这样的症状,一家三口,先是最小的孩子,接着是娘子,最后是男人。身上是青黑的斑点,越长越大,开始热病、上吐下泻,药石无医。到了最后三天,脖子开始长疙瘩。一家人三口死后,邻居也开始出现相同的症状。
好在,邻居觉得不对劲,找了第五家的当家人,去家中出诊,这才发现是老鼠鬼在作乱。
伍大伯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老鼠鬼已经被就地正法了。这件事也是衙门考核病例之一,伍大伯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
伍大伯镇定下来,“三侄媳,还有救,这是第一日。明日一早,进城,去一回药铺,找第五家的林小郎中出诊。诊费五十钱,这可是救命钱,不能省。”
伍杨氏听到“有救”,抬起头来,“大伯,我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伍大伯唤来伍成兵,当着两人的面仔细叮嘱了两遍。
药熬好后,伍杨氏吹凉,给伍星喂下去。
伍大伯道:“我现在能做的已经做了,晚上你们轮流休息,阿星要一直冷敷降温。天一亮,赶最早的牛车到城里去。到了第五家,阿星的病情可以暂时压制住。”
伍成兵抱着伍星,伍杨氏提灯笼,三人回家。
第二天天一亮,伍成兵、伍杨氏和伍星从家中出发,赶上最早的一趟牛车。
城门开后,伍成兵、伍杨氏和伍星跟着队伍进了城。
一回药铺。
李勤才刚开门,就见到伍成兵、伍杨氏和伍星靠着门柱睡觉。
李勤道:“醒醒,醒醒……”
伍成兵眼圈发黑,“门开了!娘子,门开了!”
伍杨氏和伍星醒了。
伍星声音嘶哑:“爹、娘,这是哪儿?”
伍杨氏拍着伍星的背,“这是城里,阿星,我们进城了。”
伍星有些雀跃,“娘,可以买一颗饴糖吗?嘴巴苦苦的。”
伍成兵道:“小哥,我们找林小郎中出诊,请小哥帮忙传话。”
李勤一听就明白了,“我这就去传话。你们稍等。”
第五子林昨晚画符的状态十分好,多画了半个时辰,现在还在和周公下棋。
李勤敲门,“林哥儿,林哥儿,来活了,来活了……”
第五子林在李勤的呼喊声中,依然没有醒。第五子锋上场了,一脚踹开房门。
第五子锋进入房间,一把掀起第五子林的被子,“阿弟,起床了。这次是老鼠鬼,刻不容缓,快起床……”
第五子林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鬼”字,左眼睁开,“有鬼!”
第五子锋道:“是,还是老鼠鬼。”
第五子林一听精神了,“阿兄,我醒了。”
老鼠鬼,又名报时鬼,喜欢变成老鼠,钻入一户人家的酱醋酒或水缸中。夜里说话,告诉你什么时候死。
到了那一天,从家中年纪最小的人开始,出现鼠疫的症状。第一家人因病死后,报时鬼就会转移住处,通常是邻居,只要没有被发现,就会一直散播鼠疫。
由于鼠疫不是大面积同时爆发,不会引起注意。毕竟一个小小的风寒都能让人不治而亡。
第五子林穿好衣服,背上桃木弓和鸡毛箭匣,带上一沓符纸,出房间了。
伍成兵一家三口在院中等候,看到一个总角少年出来了,这就是大伯说的林小郎中。看着年纪小,实际也不大,今年十四岁,脸白,唇红齿白,喜欢穿白色外衣,走路喜欢学大人走路,步子迈得大。
伍成兵道:“林小郎中,请出诊。我家在江下村住,步行一个时辰……”
第五子林耐心听伍成兵说完后,“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回江下村。宜早不宜迟。”
城门口。
第五子林叫了一辆牛车,“我们三个大人一个四岁的孩子,到江下村多少钱?”
伍成兵连忙说道:“林小郎中,这钱我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