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眼神落在被自己紧紧抱着的宋昭身上,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暴虐气息充斥着整个山洞。
无法计量的杀意被凝成实体,呼啸着扑向季斯越,那是一种比夜风还要穿透力极强的存在,一下没入他身体里。
有一瞬间,季斯越感觉自己会被杀死。
但最终没有。
那人只是逼他松了手,走到他面前,伸手抱走了他怀里的宋昭。
怀里空荡下来,浩浩荡荡的冷意穿透他胸膛,就好像他唯一的支撑也被人轻易剥夺了。
季斯越竭力睁开眼,混沌的意识终于缓慢复苏。
他拼命挣扎起来,原本微弱的呼吸霎时混乱起来。
是谁?是谁要抢走她?
不可以。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执拗地想要将人拦住,可这偏偏惹恼了男人。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只落在怀里安睡着的人身上,却轻松空出一只手,猛地钳住了他的手腕。
那一刻的疼痛让季斯越无力地抽动了一下身体,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只手明明有温度,是血肉之躯,然而力道却重如千钧,一呼一吸之间,便将他手骨折断。
“咔嚓”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山谷里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回音,宛若死神之镰在地上拖行,发出轻微的剐蹭。
季斯越脸色惨白,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下来,强烈的痛楚从折断处沿着神经往上传递,刺激他的大脑皮层。
让他即便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却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却连一丝反抗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如果再试图抢夺宋昭,男人真的会杀了他。
季斯越仰面倒在地上,视线里最后一个画面是男人抱着宋昭离去的背影。
多奇怪,那男人拧他手腕时毫不犹豫,动作果决熟练,仿佛手上了解过无数条生命。
可是现在他抱着那么轻一个宋昭,却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他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季斯越感觉自己看到了对方颤抖的脊背。
不知道为什么,宋昭之前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他脑海当中。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人将我救了出来……”
“他当时抱我的手都在颤抖,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眼泪落在我脸上,滚烫,好像要把我灼伤……”
思绪到此戛然而止。
季斯越彻底闭上了眼睛。
四周归于死寂。
然而周妄却无法平静下来。
他低下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贴着宋昭的额头,去感受她鼻翼间微弱、但始终存在的呼吸。
“宋杳杳……”
周妄声线颤抖,嗓音劈裂,每一个字都带有无尽的血腥气。
或许是他身上强烈的情绪影响到了宋昭,她不安地动了动,睫毛很轻微地颤了颤,但始终无法挣脱,被困在混沌的意识里。
苍白皲裂的唇动了动,发出细如蚊呐的声音。
“周妄……”
是你吗?
她好想抬手摸一摸周妄的脸,告诉他她没事,让他不要害怕,不要难过。
可她此刻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连帮他擦一下眼泪都做不到。
宋昭轻微的呼唤声让周妄的理智短暂回笼。
他迟钝地伸手摸了摸宋昭冰凉的脸,赤红色的眼睛缓缓落下泪来,砸在宋昭脸上,砸出一朵破碎的水花。
好烫。
宋昭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皮肤好像要被灼伤,她下意识去寻找男人的心跳,听着他胸腔处惊慌而无措的频率。
同样的温度,同样的心跳,同样的生死之际。
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和四年前的那场山洪暴发重叠。
是你吗?
是你又来救我了吗?
宋昭无声地吐出这几个字。
然而这似乎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没有听到回答,也无法再问出第二遍。
所有萌芽的疑问都被扑灭在无尽黑暗里。
当晚十点,可怕的余震终于慢慢平息下来,救援队这才进入山中,开始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救援。
最终,在第二天凌晨到来之前,昏迷的季斯越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被发现。
他严重脱水脱力,左手手腕骨折,肩背上的伤口撕裂结痂,凝成一片可怕的暗红色,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众人连忙将人抬到担架上,送去急救。
然而他们又接着找了很久,甚至以山洞为中心,地毯式搜索了方圆两公里,却仍然没有找到宋昭的踪影。
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一直找不到人,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她被地震卷到了山间碎石里,要么干脆被山洪冲到了山下。
不管哪一种结果,都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种猜测太可怕,也太让人绝望,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
在京都中心医院救援小队的强烈要求下,救援队又继续寻找了一天一夜。
然而好运终究没有眷顾他们,冥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