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徒弟,以后咱家不能伺候圣上了,你多费心着点儿吧......”容期的声音有些哑,他说话的速度轻而慢,一字一字又念的极为清楚。
容期缓缓收回了视线,手中的拂尘也沾染了些许鲜红,他的目光悠远似在回忆似在怅惘,心底说不出的复杂,但又夹杂着一股莫名的解脱。
五岁之前他是乞丐,饥寒交迫,孤苦无依,五岁之后被如今的淑嫔所救,成为了那家的仆人,从此拥有了一条生路。
他见证了那个精致善良的粉团子一天天长大,变成了如今端庄秀雅的模样。
她的美丽、聪明和善良让他心生敬意,也让他对她产生了眷恋。
只是在发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两人的差距有多大,这份爱慕便被压在了心底转化成了亲人之间的关爱。
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份感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他只知道,当家主提出要在宫中提前安插人手时,所有人都在绞尽脑汁地寻找借口逃避,而他却毫不犹豫地主动选择了进入宫廷这个龙潭虎穴。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有陶家的暗中扶持他也爬的艰难,在无数个生与死的徘徊后才做到了顶端。
他想,他有力量护着她了,只是他却不知道那份初心早已经在无数个日夜中悄然变了......
这些年太过痛了,痛的他有些怀念曾经,所有的苦涩全都被吞下,无一人肯问他,粥可温?
少年人的慕艾太过脆弱易碎了,早在进宫的第二年便已消散殆尽,留下的只有无尽的不甘和对往昔的深深怀念。
他是个小人,但是他也记着恩情,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在暗处为淑妃提供帮助,为她挡下了多少刀风血雨。
那个宫女就像一只色彩明艳的小雀儿突然落在了这死寂的枯树上,枯树发了芽儿,被重新注入了生机。
这是救赎也是希望,只是他太过肮脏太过卑劣,他.....不配.....
宋秉文看着容期的身影渐行渐远,明明周围那么多人,背影却显得那么孤凉......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屋内传来了皇帝的叫声:“宋秉文!进来!”声音深沉而威严,语气加重带着不悦。
宋秉文连忙弯腰进去行礼,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跪着的人,眼神深邃而犀利,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和压抑,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感。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的审视着这个副总管,脑中回忆着他的种种行为,确认他没有明显的偏向后才松了口气。
毕竟御前的位置至关重要,他还不想走了一个歪屁股有外心的又培养出一个,而且这个还是那个歪屁股的徒弟。
“今日起,由你担任御前的总管。”
说完后,他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缓缓走到宋秉文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身下的人。
“我希望你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可千万别学你的师傅......”皇帝说话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让人不敢轻视。
宋秉文连忙叩头谢恩表忠诚:“奴才晓得,奴才这颗心只会向着皇上。”不,都是我家娘子的。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头,语气也渐渐缓和下来:“去吧,让人将这里收拾了,然后你再去内务府。”
宋秉文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之后,才慢慢退下去。
一直到走出了皇帝的视线外才直起腰,挥了挥手让人去屋里收拾,而他脚步一转去打听他那好师傅的下场。
也是他仁慈,念着两人好歹有着师徒之情,临时改了计划,要不这容期恐怕此时已经进了阎王殿了。
罢了罢了,也算全了以前提拔的恩情了......
等宋秉文快到的时候,他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才脚步匆匆的赶了过去,为了逼真,他甚至喘了几下粗气。
容期看到自己这往日恨不得立马取而代之的徒弟竟这副神态,颇有些惊愕。
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
自己已经从高位跌落,而他时刻提防的人登上了他的位置,再好的心性说话时也有些不冷不淡。
“你来做甚?”
宋秉文也不在意,反正只是一只落水狗,嘴上说说而已,不痛不痒的。
“师傅,这是发生了什么?圣上怎么......”他虽没有说完,但是容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容期放下收拾行李的手,抿了下唇坐在凳子上,才缓缓道:“树倒猢狲散,我一下去也就你过来看我,我也不管你是因着什么,总归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师徒一场,我只有一句忠告给你,你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个,莫要与后宫的人牵扯太深,你愿听也罢不愿听也罢。
我这个教训就长在这里,皇上念我多年伺候之情又没有透露过什么重要的信息,也只让我去了圆明园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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