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辇从长春宫起驾离开。
明婳一开始还能强撑皇后凤仪,可步辇一晃一晃宛如摇篮曲,后面困得实在厉害,姿势逐渐歪斜,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萧珩像是脑后长眼一样,微微抬手,身旁随侍的太监白公公拂尘一晃,抬着步辇的几名小太监便自动慢了脚步。
直到两辆步辇并列。
萧珩微微侧头,看着已经睡着的明婳,眸光下意识细细打量。
印象里,自己这位皇后一向喜欢满头珠翠,即便是深夜情急,来不及插戴金饰钗环,也会穿上大红衣裙,醒目的很。
似乎从未见过皇后穿着如此素淡。
萧珩的目光从明婳饱满的额头一路向下,滑到小巧鼻头,最后落在微微张开的粉润红唇之上。
视线微凝,脑海中思量淡去,不由自主的出现方才汤池中的那幕活色生香之景。
睡梦中明婳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掉入冰池之中,窒息难受奋力挣扎时,突然发现自己被水怪盯上。
悚然睁眼。
目光直直与萧珩深沉的视线撞上。
明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然后坐直身子,看着萧珩无比端庄地勾了勾唇,“陛下,更深露重,方才在长春宫耽误太久,陛下不必送臣妾回坤宁宫了。”
“陛下明日还要上朝,坤宁宫离奉天殿太远,陛下龙体重要,臣妾无碍的。”
明婳微微垂眸,很是善解人意的模样。
生命值倒计时+25分钟。
明婳激动。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原来关心关心狗皇帝,也能增加生命值。
只不过凡事过犹不及,尤其狗皇帝性格阴晴不定,明婳没敢得寸进尺,端着贤淑的姿态,静静等待萧珩回应。
月光如练。
萧珩看着她的细嫩脖颈,垂在身侧的指尖捻了捻,语气很凉,“皇后是在赶朕离开?”
“陛下能来,臣妾欢喜还来不及。”
方才在容妃宫中已经见识到对方的恶劣,明婳老实的紧,刚来不久,御膳房的美食还没有尽情享受过呢。
“皇上,”白公公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坤宁宫大门,只恭敬观望萧珩的态度,“坤宁宫到了。”
明婳眼睛一亮,随后飞快地瞥了一眼萧珩,在心底疯狂的赶他离开。
“皇后……”
一字一字唤的极慢,萧珩满意欣赏明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幻。
安静许久,他才缓声开口,“皇后既然如此体贴,那朕便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
不等明婳应声,他已收回视线坐的笔挺,“回养心殿。”
白公公拂尘一晃,小太监抬着步辇稳稳当当的离开。
萧珩平时本就待在养心殿居多,那里离上朝的奉天殿最近,处理政务很是方便。
“白英,”萧珩垂眸,看似闭目养神,“你说,皇后的性子突然改变,是不是明家背着朕做了什么?”
“回禀皇上,”白公公愈发恭敬,“奴才愚钝,不懂这些事情,奴才满心想的都是伺候好皇上,实在是没注意到别的。”
皇上虽然才登基半年,但他也看的出来,如今的这位皇上是个性子难以揣测的,尤其不喜欢心眼子多的聪明人。
疑心极重。
白公公后背都冒了一层冷汗。
甬道静谧,只余小太监整齐的脚步声。
萧珩却低低地笑了声,“明日仔细观察一下,皇后都做了什么。”
白公公神情一凛,恭敬低头,“奴才记下了。”
明婳懒得去猜萧珩是带着高兴还是生气离开坤宁宫的。
眼前的生命值倒计时已经涨到18.5小时,可以踏踏实实的好生睡上一觉。
拿掉头上钗环,明婳将垂到腰部的如瀑长发编了个松散的麻花辫,换上软如云朵的绸缎寝衣,明婳舒舒服的躺到价值连城的蜀锦铺好的床榻之上。
“皇后娘娘。”
皇上不在,流云随侍一旁,将房中的灯熄灭大半,走到床前放下帐勾,忍不住出言提醒,“明日又是各宫嫔妃来请安的日子,您莫要忘了。”
她是明婳从家中带进宫中的自己人,原主对她很是信任。
已经快要梦周公的明婳哀嚎一声,有气无力,“本宫知道了,现在什么时辰?”
流云看着她懒散的模样忧心忡忡,“现在是子时中。”
眀婳默默在心中计算片刻,宫妃卯时末便到,算算时间,扣掉梳洗打扮,自己最多还能睡六个半小时。
“流云,你也下去好生休息吧,到时辰来喊我就行,”明婳侧身夹被,双腿微蜷,脑袋像是拱在被子里一样,低声补充,“千万不要提前喊我。”
流云看着她的睡相,在心底暗叹口气。
皇后娘娘以前为了得到陛下宠爱,性格大变,过于执拗实在伤身。
最近不知为何突然想开,她虽然心里高兴,但现在看来,总觉得自家娘娘想的实在有点太开了。
陛下登基七日之后,两人成亲,直到现在都未圆房,流云心里着实着急。
帝王情爱不可靠,子嗣却不能不要。
今夜眼看两人要成,偏偏被容妃搅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