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夏一连看了十位大夫,都说没有中毒迹象。
她仍是不放心,徘徊在衙门前又始终不敢上前击鼓,那神医本就没人见过,况且也不见尸首。
如何告得了苏寻春杀人?
明明她才应该是掌控全局之人,为何重生一次还要受这份窝囊气。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京城,她一定要尽快想法子让苏寻春滚出穆家!
“嫂嫂,这盒子还要吗?呀...怎么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苏寻春回头,看清穆蓉蓉手上的木盒,脸颊微微一热,赶忙夺了过来,“前些日子无意间捡来的,不要了。”
“不要?”
穆蓉蓉估计她不知道,每次说谎眼睛都耷着,长而翘的睫毛扑煽扑扇像芭叶一般。
趁她不注意又抢了去,“如此精致的东西,扔了多可惜!嫂嫂送我吧!”
“你又不是三岁孩童,拿来做甚?”
“那你是想...自己留着玩儿?”
穆蓉蓉将那盒子抱在怀中,任凭她怎么抢都不松手。
虽说他们很快要去京城,但苏寻春打定主意不再与萧佑泽有瓜葛,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洹儿。
这些小玩意儿留着也无用,她收回手,转身收拾别的东西去。
穆蓉蓉假意出去扔垃圾,她也没反应。
三日后,上吉日,宜远行。
穆家一行人在洛县乡亲们欢送声上路,一共雇了六辆马车,几个女眷一辆、爷俩一辆,剩下的全都用来装细软和穆世恒上京的贺礼。
马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前行。
起初山路两旁是茂林、陡峭的山崖,偶尔能听见远处山涧的流水声,越往深处行越僻静。
穆世恒嘴上不说,却有意无意催促马夫加快速度,既然锦夏的胎有神医的药保着,他得尽快赶往京城。
那位太子殿下对自己态度,模棱两可,时间越长变数越大。
可倒是苦了苏锦夏,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虽说那些药犹豫再三还是吃下,但始终不安。
苏寻春一路闭目养神,并不想理会她的小表情。
赵氏见儿子面色凝重倒也不好多言,只拿两个软垫,枕在苏锦夏的腰后。
直至深夜,一行人才在山谷处平坦地带扎起帐篷。
“夫君,这里好阴森,再添些柴火吧!”
苏锦夏害怕得紧,顾不上公婆在场,整个人偎在穆承彦身上。
此处四周山峦起伏,轮廓若隐若现,宛如沉睡的巨兽,明明没有风,丛林深处时不时有沙沙声。
穆蓉蓉抢先一步呛道:“害怕就回帐篷里去。”
她方才和嫂嫂与车夫们一起捡柴火,半个多时辰才找来这些,手脚冻得冰冷,这女人倒还娇气起来。
“彦哥......”苏锦夏眼里蒙上水雾,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无碍,我去看看。”
“等等——”
苏寻春本以为他听到声响不会去,果真是娇妻在怀,连那点武将素有的警惕之心都没了。
可惜没等她掏出怀中之物,危险已然袭来。
穆承彦拾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往丛林走,几棍子下去,“嘶嘶”声更胜,听得人毛骨悚然。
草丛中窸窣作响,数条青蛇影蓦地出现,蜿蜒滑行,向帐篷逼近。
穆家众人惊慌尖叫,穆世恒眉头紧皱,双臂护住苏锦夏,众人恐慌。
比起他老爹第一时间躲在赵氏身后,他反应镇定很多。
“人来!把这群恶徒给我抓起来!”
深冬时节有蛇出没,实在怪哉,原来穆承彦也早知道这附近有人,苏寻春紧绷的神经稍微缓和了些。
随行小兵操起兵刃往丛林深处去,穆家人按照穆承彦的指示退到安全的地方,本已脱离险境。
不知苏锦夏是因吓得厉害终于想到反击,还是纯纯想弄死那群蛇,突然间拾起枯向蛇群掷去。
“嘶——嘶——”
明明在五尺以外的青蛇,昂首、张开狭长的嘴巴,露出尖锐毒牙,再次发起进攻。
“啊!彦哥救我!”
苏锦夏浑身发颤双脚不听使唤乱跑,似乎完全忘了腹中胎儿,猛然冲往另一侧帐篷。
穆蓉蓉回头时,眼前一花只觉被一个人影撞了下、占领她原来的位置,身边的人立即将她护在怀中。
“嫂嫂小心!!”
苏寻春一手抱着她,四指轻巧解开香囊,将硫磺粉洒向蛇群,夜空中粉末飘散,点点星光,照亮蛇的退路。
穆蓉蓉双肘抱头,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仙女散花也不过如此吧!
“还得是我嫂嫂!”
苏寻春什么也没说,挽着她的手臂进了帐篷,剩下的事自有穆承彦这个当家人善后。
不多时,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嘶喊声。
穆蓉蓉撩开一角,细细听了小会儿,眼中的惊色全然被同情替代。
“这群人也怪可怜的!村子被敌军抢占又遇上瘟疫,才被迫逃亡当流民。”
“嫂嫂,他们只想求个安身之所!为何这般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