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还没黑,几个人回到了房间里。
床底下的血红字迹,每天晚上都在所有人眼前晃,为了避开一点,大家都选择侧着睡。
但今晚凌久时有点睡不着了。
他和阮澜烛还是挤在一起,面对着面。
其他人因为陷入熟睡而逐渐绵长的呼吸,凌久时只要侧耳就能听见,但他的眼里只有身边这个人。
“怎么不睡?”
被盯得太久,阮澜烛终于还是睁开眼问了这句话。
凌久时换了只压在侧脸下的手,说:“在想点事。”
“想什么?”
“想……怎么才能把那个猴子面具干掉”
猴子面具说的是门神。
阮澜烛垂眸,说:“干掉门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
凌久时说:“从雪村出来,你受伤,我给你做面的那个晚上,你说的话我还记得。”
阮澜烛抬眸,静静的看着他:“你还记得?我都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
凌久时笑了:“你的记性可没那么差,当时还郑重其事的告诫我,千万不要用前五扇门的思维套在第六扇门以后,说第六扇门之后的门神无法沟通,斗起来只有你死我活,这你都不记得了?”
凌久时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杀死门神的想法,还是阮澜烛的这句话给的灵感。
阮澜烛半天没说话,那个时候他在装失忆,但心里却明白,凌久时回来就是为了救他。
所以当时的阮澜烛是很害怕的,害怕凌久时会为了他而剑走偏锋,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
但经历了这么多,阮澜烛的思想也改变了。
作为第一个闯进净化入口的导致净化失败的人类,凌久时的存在对于游戏就是个异端,不是躲着就能躲过去。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阮澜烛主动问:“有什么干掉门神的想法?我又能帮你做什么?”
凌凌,只要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无论是什么。
凌久时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听见了阮澜烛的心声一样说:“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我吗?”
“当然”,阮澜烛说:“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那……”
凌久时挪了挪身体,双手穿过阮澜烛的腋下牢牢抱着他,并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你就别动,一晚上就给我抱着,抱到天亮为止”
怀中温热,阮澜烛低头,双臂加重了力气抱着凌久时。
“好,永远都不放”
他们像躲在残垣断壁的一隅互相依偎的流浪动物,只有彼此才是安全的港湾。
夜晚匆匆,像个偷了宝贵梦境的魔鬼在天明前溜走。
天亮后,平房里还活着的众人都出了门,各个都没怎么睡好,眼下带着乌青眼里却含着激动。
吃完早饭后,门神再次出现,带着他的小木箱子,丁零当啷的把一群人引进之前的水泥广场。
广场上昨天的血迹还在,只是干涸变得颜色更深,而那些小木屋上的弹孔也还在,有的门已经破的估计人进去也遮不住什么了。
“啊啊啊!!”
刚进院子,队伍末端就突然出现几声惨叫,凌久时和阮澜烛回头,正好看见后面人头攒动,好像出现了骚乱。
骚乱中间还夹杂着零零碎碎的话,如他怎么还在,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回事这样的言语。
等到骚乱的那群人惊慌的让开,凌久时才看见被他们孤立出来的四个人。
分别是昨天第一个被打死的中年大叔,第二个被打死的壮汉,第三第四个则是昨天在走廊上抢枪而被电死的年轻人和光头。
他们四个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身上既没有弹孔也没有伤痕,表情看上去也很正常。
“干嘛?”
光头还是第一个暴雷,瞪着眼看周围人:“你们都死光了老子也不会死,乌鸦嘴什么东西?!”
中年大叔畏畏缩缩一句话也不说,年轻人也很阴郁的站着,腰上插着那支被抢过去的枪。
而他身边的壮汉则一直盯着那枪,看起来像是马上要上去抢回来。
“什么情况?这怎么还死而复生?”
“难道在这扇门里死不是真的死,还能复活?”
“你们都忘了床底下的字了吗?”
“我们都会活着,我们都会死去,永无休止……”
凌久时平静复述,回身抓住阮澜烛和其他四人说:“你们要小心,千万保住性命”
“凌凌哥……”
程千里有点害怕了,摸了摸他背包里硬邦邦的勃朗宁说:“我觉得我今天可能会被抢”
他说着还微微抬起下巴,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和程千里一组的受害者签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程千里。
那是个和程千里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人,皮肤黝黑,穿着无袖上衣和灯笼裤,耳朵最上面打了颗银光闪闪的钉,看起来很不好惹。
“没事”
凌久时回过头,说:“你今天宁愿不开枪也别把枪拿出来,就这么盯着那个人,他但凡往你身边走,你就往你阮哥身边跑,打不过你跑的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