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已经抓到当初绑架我的人贩子,我清楚记得那两人说过他们不是为了卖我挣钱,而是有人出钱绑架。”
夏竹继续哭:“阿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我?”
“他们说那个指使之人眼尾处有颗痣,让人心生怜惜。”
“眼尾有痣之人世上万千,夏竹愿与那两人对峙,以证清白。”
陈缘抓着裙角,以致衣裳都显得有些皱巴巴:“他们死在牢里了。”
“那就是死无对证,阿缘切莫怪错了人。”
在绣娘们的劝阻下,势如水火的两人才被分开。
陈缘来到雷鸣房中,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回忆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前世今生,犹如走马观灯,到最后还是要分离。
她想起雷鸣喜欢在梳妆台中装暗格,她将梳妆台翻了个底朝天,找了很久,终于找到藏在暗格中的纸。
那些纸上都在回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过去的故事……
雷鸣是家中长女,父亲为了给儿子筹措聘礼,卖了女儿,新婚夜,她逃了出来,从此浪迹天涯。
她曾遇见过一个对她很好的男子,付出全部真心,最后才知道对方不过是个浪子,从未想过要与她结为夫妻。
雷鸣的经历陈缘都知道,这些皆与前世无异。
事情变得不同是在遇见她之后,她们一起经营绣坊,收留那些可怜女子,绣娘们团结在一起,一起建造了独属于女子的家园。
直到陈缘身死,一切急转直下,绣坊被查封,绣娘们不得不再次流离失所。
雷鸣生了重病,急需银两看病,夏竹为了救她,再次找上暴力男,百般折辱,最后连同女儿一起被卖进花楼,出卖身体,这才换来买药钱。
雷鸣将前世与今生的不同之处尽数标出,前世是她主动找上陈缘,今生则是陈缘主动找上她。
前世她们从未涉及过花街,但今生陈缘却被卖去花街,甚至改变了花街经营模式。
前世夏竹对吴烬毫无兴趣,今生却将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
……
一切似乎没变,又似乎全变了。
最后一页上,是她最近写下的一句:这次会不一样吗?
陈缘拿着那些纸,靠坐在墙边愣神,屋内只有梳妆台边点了一盏油灯,烛火闪烁,地上的影子似乎也在跟随晃动。
“阿缘。”吴烬入门,很担心她,“我听说了雷坊主的事。”
“你看看吧。”
她没什么情绪,只是淡然地将那叠纸递给他。
吴烬接过,逐页翻阅,看到最后眉头紧蹙:“雷坊主她……也经历过前世?”
“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陈缘情绪激动,强忍着没有流泪。
“阿缘,这不是你的错。”
陈缘握拳狠狠捶地,哀伤神情中透出几分狠厉之气:“这意味着,她从来都知道结局,却在那日我去绣坊找她时,还是答应了我。她明明可以潇洒一世,却偏偏选了与我同行这条最难的路。”
吴烬抱住她,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伤到自己:“阿缘,没事的。”
“吴烬,重生到底意味着什么?是诅咒吗?”
“不是,是人心难测。”
吴烬捧着她的脸:“你听我说,那日我去公主府,见到公主身旁侍女形色诡异,便留了个心眼,暗中找人试探她,你知道她说当日是谁在你酒中下药吗?”
“是她。”
“是夏竹,她与六公主早就合作了。”
“是啊,宴席上大家的酒都出自同一坛,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想下药太过困难,最好的办法是酒上桌后,由身边最亲近之人下药。”
陈缘冷笑:“那天她扔下我走了,我还傻傻地关心她会不会被人欺负?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太可笑了。”
“你对她带着前世记忆,当然会以为她还像前世那般纯良。”
“可是我不懂,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恨我至此?”
“人心隔肚皮,即便你什么都没做错,怨你之人总会找到各种理由将责任推到你身上。”
“我发现夏竹是背后那个指使绑架我的人后,曾提醒过鸣姐姐小心她,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的提醒,让鸣姐姐生了疑,才会遭遇毒手?”
“阿缘,与其为已经发生的事难过,不如想想办法让坏人露出马脚。”
陈缘冷静过后:“我想去看看鸣姐姐的尸首。”
“我陪你。”
绣春坊到处挂上白色布条,雷鸣躺在棺椁中,双手交叠,脸上仍旧挂着笑意。
轮流守灵的绣娘正在棺椁前焚烧纸钱,一边扔冥纸,一边簌簌流泪:“坊主,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怎么就这么走了?天大的事,都还有我们姐妹,咱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再大的难关,也能闯过去。”
“你就是和夏竹吵架,也不能心气不顺,寻了短见啊。”
陈缘听到后,忙问:“你说鸣姐姐曾和夏竹吵架,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名绣娘哭得梨花带雨,回忆道:“就是坊主死前没多久,我去打水时,看见两人在河边吵得很厉害。”
“她们在吵什么?”
“我听得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