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烬还以为她要赶自己走,没想到是去搬梯子,原本蔫下去的嘴脸又扬起来:“那就谢谢阿缘了。”
他顺着梯子而下,陈缘站在梯子边,昂首:“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
“这么晚了,阿缘为何还没睡?”
“我……”陈缘边向院中石桌前走,边想说辞,“我看风景,不行吗?”
“阿缘就不能与我说两句好听的话?”
“你……”陈缘回身正准备揶揄他,反被某人强势揽入怀中,她装模作样地推了推,“还是说这么无理。”
“阿缘别推开我,我保证只是抱抱。”
这男子撒起娇来,连她这女子都要自愧不如!陈缘伸手搂住他的腰身:“今日你着急走了,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
“这段时间,礼部在协助追查商贩私售历年科考试题一案,抓了不少黑心商贩,我刚才想到考生们之所以去黑心商那里买题,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没有一本正经的试题册子。”
“如果由礼部出一册试题集,供考生们查阅,这样考生们不就不会去黑心商贩那里买假题了?”
“所以我刚才回去翻阅了历年留存考题,发现案卷十分完整,故而打算明日开始编写题集。”
陈缘沉吟不语,吴烬摸着她的耳垂:“怎么不说话?”
“在想吴大人好生繁忙,新年伊始,全民休暇,只有您还醉心于公务。”
“阿缘的意思是不是……”吴烬原本是抚摸她的耳垂,微微用力捏了一把,“想让我明日陪你?”
陈缘被捏了耳朵,转头就掐了他的腰,弄得他连番叫痒。
“本小姐有整个绣春坊的姐妹,才不需要你陪我!”
“你有本事别跑!”
陈缘跑到石桌另一侧:“你小声点,要是被阿爹和晚娘听到了,小心把你送去官府,治你个擅闯私宅的罪名。”
“陈太医和陈夫人才不像你这么没良心。”
确实,陈政年在陈缘失踪的三个月里,和吴烬相处和睦,两人还月下小酌,秉烛夜谈,一度称兄道弟。
新年第一顿饭,为庆祝陈缘顺利归家,陈政年和吴云生两人一拍即合,约到了一起。
席间,陈缘越听越不对劲,两位父亲说着说着竟是讨论起了黄道吉日。
一个说:“我看五月二十一就是个好日子。”
另一个说:“日子倒是不错,就是太快了,这三书六礼样样都需时间准备,我看还是九月十八这个日子好。”
“是是是,可不能委屈了阿缘姑娘。”
陈缘刚喝下的汤差点不合时宜地吐出来,好在忍住了,她问:“你们在选什么日子?”
众人齐声:“当然是你的婚期。”
陈缘觉得今日的饭局分明是有意针对她,像是两家人一起给她下的套。
“我的婚期?是不是该问问我啊?”
陈政年佯作责怪样:“长辈们说话,哪里轮到你说话?”
“吴丞相莫怪,我这个女儿自来被宠惯了,说话做事总是没规没矩的。”
吴夫人体型圆润,一脸慈祥:“不碍事,我倒是很喜欢阿缘这洒脱的性子,刚好能与我家烬儿沉闷的性子调和。”
“沉闷,他才不沉闷。”
白青姝出声:“又乱说话,吴小公子斯文儒雅……”
“斯文儒雅?吴烬,你自己说,你哪里斯文儒雅?”
吴烬笑道:“在阿缘面前,我确实称不上斯文儒雅,还请阿缘姑娘原谅在下喜你之心。”
长辈们含着笑意,只当是二人之间的嬉戏玩闹。
吴云生教导道:“烬儿,君子贵在自持,喜爱之心亦要注意礼法,切勿亏待了阿缘姑娘。”
“孩儿明白。”
陈缘小声碎念:“早就亏待了。”
白青姝在一旁听见了,忙拉住她的手,同样小声:“你啊你,少说浑话。”
“哦。”
六人定了间包房,正围坐于圆桌,吴烬难得在陈缘面前表现得如此乖巧,正端坐在吴夫人身边,眼神却一直向着陈缘。
吴夫人道:“去阿缘身旁坐吧,记得好好照顾人家。”
吴烬喜笑颜开:“是。”
他刚坐下,就听见她说:“我告诉你,我才不嫁。”
“好好好,不嫁不嫁。”吴烬好脾气地为她夹菜。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顿饭有鬼?”
吴烬装傻:“我不知道啊,爹说是给你接风洗尘,我也不知怎的他们就说起了婚事?”
“我可没看出你有半点惊讶。”
“吃菜吃菜,多吃点。”
陈缘气呼呼的,深深感觉这就是一场为她而设的鸿门宴。
吴烬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语:“我真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要是想逼迫你,只要让我爹知道他儿子已经亏待了人家姑娘,不用等到明天日落,花轿就会抬你进丞相府大门。”
“那你倒是想想办法,让你爹停下这些荒唐的想法。”
“闲聊而已,你别当真嘛。”
“都聊到日子了,你让我别当真?”
“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嘛。”
刚说完这句,就听见吴云生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