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嫁?”
“对,女儿认为昨夜之事只是为势所迫,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就嫁给一个不想嫁的人。”
白青姝问:“你和吴小公子之前不是还情意甚笃,怎么如今又不想嫁了?”
“总之我不会嫁给他。”
陈政年气到鬓边白发又多长出几根:“是为父太过纵容你,养得你如今这般无法无天,品性败坏。”
“阿爹,要错也是给女儿下药人的错。”
“为父再问你一次,你嫁不嫁吴家公子?”
“不嫁。”陈缘打定主意,任谁都无法动摇。
“今日为父就连同你死去的娘亲一起教训教训你这个逆女!上家法!”
白青姝劝阻:“老爷,阿缘还小,容我与她慢慢分说,她会懂事的。”
“她不小了!旁人家的姑娘早就嫁人,是为父一直纵着,想将女儿养在身边,没想到养出这等不孝之女。”
陈缘跪在祠堂前,眼前只有陈政年和白青姝,家中下人皆被屏退。
陈政年举起攒了不少灰烬的家法大棍:“为父再问你一次,你嫁不嫁吴家公子?”
“女儿心意已决,说不嫁就不嫁。”
梆——
闷棍下来,陈政年的心都抖了几分,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动手打女儿,举棍棒的手几乎丧失力气,差点叫棍棒掉落。
“嫁是不嫁?”
“不嫁!”
梆梆——
陈缘挨了两棍子,腰背依旧挺直,未有半分松懈。
因还没得到她同意,吴烬想着先悄悄潜入陈府,与她说清楚,待她许可,再行下聘,便没有走正门,而是翻了院墙。
刚辛苦翻过墙头,就看见陈政年在用家法,当即要从墙上下来。
吴烬在陈政年和白青姝身后的墙上,因而并未被发现,但从陈缘的方向来看,却轻易瞧见了这个身影。
陈缘摇头,微微张嘴示意:“不要。”
吴烬想问为什么,然而陈缘再次摇头告诫:“不要下来。”
因为忍耐,他的手指几乎嵌进墙缝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住自己,没有上前维护。
陈政年又问了一次:“你到底嫁不嫁给吴家公子?”
陈缘重重磕头,抬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吴烬,无比坚决:“女儿不嫁!”
墙头上的人,惊愕后就剩下自心底而起的伤心,他满怀欣喜地以为他们二人经历昨夜后,已是不同,没想到什么都没改变。
她坚定又决绝的样子,彻底刺痛了吴烬那颗满怀爱意的心。
陈政年打了她三棍,一次比一次轻,直到白青姝多次恳求:“老爷,别打了,阿缘这么懂事,我与她好好说,她定能明白你的苦心。”
陈政年将棍子重重扔在地上,以此继续维持父亲的威严:“把她关起来,想不清楚不许出门!”
白青姝扶起陈缘,满是心疼:“打疼了吧?”
陈缘微微摇头:“我没事的,晚娘。”
白青姝扶她回房,正要去取伤药,只听见陈缘平静地说:“晚娘,能不能帮我准备一碗凉药?”
“凉药伤身。”
“总比万一有孕来得好吧?”
“你这是何苦?”
“求你了,晚娘。”
白青姝叹气:“我虽非你亲生娘亲,但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性子硬,岂是那么容易屈服之人?你说你与他是药物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但真的只是如此吗?”
陈缘被说中心事,眼泪控制不住,倏地滑落。
“你既思慕于他,又为何不愿嫁给他?”
“我不能嫁。”
“吴小公子与你阿爹一样,是个极好的人,为人刚正不阿,待人宽厚,最重要的是有一颗世上女子皆所求的钟爱之心。”
“我知道。”
“他心中只有你一人,这是多少女子求不来的东西。”
“晚娘,别再说了,求你给我一碗凉药吧。”
白青姝拿她没办法,只得出去准备汤药。
“我走的路太苦,这一次,我不能让他陪我。”
陈缘靠在墙头,仰起脸,不让眼泪再次落下,然而眼泪未能顺着脸颊滑落,也会溢出眼眶,顺着眼尾一路横冲直撞,肆意而猖狂。
背上的伤敷完药后似乎更疼,像是皮肉慢慢划开再重新愈合,她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靠近桌上那碗凉药。
白青姝帮她敷过药后,又去张罗膳食,要给受伤的人好好补补身体。
闺房中静悄悄的,吴烬去而复返,想求一个答案,刚好看见她在喝药,冲进来抓住陈缘,药碗震动,溅落几滴在外。
“这是……凉药?”
陈缘缓过心神,沉着应对:“是。”
“你就这么害怕和我扯上关系?”
“昨夜之事,你我谁也不欠谁,以后你还是你的丞相府公子,我还是太医之女,我们到此为止。”
“你真的要喝吗?”吴烬捏住她的手不由用力。
陈缘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当着他的面,将凉药一饮而尽,口中苦涩难耐,面上不动声色:“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还请吴小公子莫要再来……烦我。”